“唉,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出去,這兒啊雖然也能住人,可沒有電和網絡信號,有點不習慣。”秦建山一邊感嘆,一邊把處理好的魚片按順時針方向疊放進了一旁備好的瓷盤里。
他轉過了臉,突然說道,“大家得知你和李警官、上官姑娘進了城都很驚訝呢,估計你們也知道了吧,這城是墨村老祖宗留下的,外面不能進來,這是老習俗,不過啊,我倒覺得對你們三個人其實沒必要這樣的。”
劉宅的廚子這么講,讓唐生有一點意外,“為什么?”
“上官姑娘家本就和我們認識,你和李警官又是她的朋友和親戚,而且你們都很好相處,其實算一家人,和我們一起在這過中元節感受下不一樣的風俗,不挺好?其他人啊太守舊,反正我個人覺得大可不必。。。哦說起這個,唐警官,聽說你們是無意中發現瀑布那的通道,厲害啊,這通道可是很隱蔽的。”
唐生沒想到秦建山會有這種觀念,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當然,他不會跟對方講是一只貓引他們過來的。
“。。。緣分。”
“啊,也對,命中注定的緣分。”秦建山嘴角一撇,笑了笑。
他接著忙活,開始和唐生介紹起了全國各種菜系。
唐生聽了一小段,從他嘴里倒知道了些以前沒聽說過的菜名,過了會兒,他禮貌的告辭了。
到門口時,又傳來秦建山的聲音。
“唐警官,瞧我這記性,剛才漏掉了一個人,晴空師父,他也喜歡吃新蓮做的花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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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生回到客房時,看到上官清正站在他房門口。
是在等他回來?
“你回來啦,說說吧。”上官清一臉感興趣的樣子。
他說了,他似乎已經習慣了將事情第一時間講給這個女生聽了。
上官清最喜歡聽新消息,她慵懶地靠在房門邊上,認認真真聽著。
這消息概括起來,按照劉宅廚子秦建山說的,就是林新蓮做的花團不甜,但估計加了一種料,讓花團有了另一種香味,而喜歡吃她做的花團的人,有四位:周阿九,晴空,蔣志堂,劉玉兒。
“你覺得秦建山的話,可信嗎?”上官清發現自己在墨村待得越久,就越覺得這里的人都有可疑。
“暫時相信吧。”唐生的耳邊傳來此起披伏的打鼾聲。
李蕭還在隔壁房間酣睡。
他壓低了聲音,“先把關于墨村和這座古城的謎點放在一邊不談,現在的情況是有人故意損毀機關讓大家都出不去,那么這個人是誰?如果是殺害林新蓮的兇手,照常理,殺人后直接去了通道,在通道里把開門的機關損毀,而后逃之夭夭,這樣困住我們不讓人出去報警。如果損壞機關的不是兇手,另有其人,那對方的目的是什么?困住兇手,還有其他想法?”
“嗯。。。”上官清眨巴著眼睛想了想,“。。。你接著說。”
“再回到兇案上來,假設失蹤的蔣志堂早已遇害,現在他老婆林新蓮也死了,那么兇手是否為同一個人,殺人動機是什么?一般殺人逃不過為愛恨情仇這些,還有為錢。”
“也有為權的,或者純粹變態的。”上官清見過新聞上一些兇案報道,這兩者也在動機考慮范圍之內,“權利呢讓某些人發瘋發狂,不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心理有很大問題的人呢,想多了想進牛角尖最里面了,做出來的事也無法預知的。”
“對。”唐生點了點頭,他又說道,“我們先從已經擁有的線索上分析,剛才秦建山說死者林新蓮做的花團有四個人愛吃,團子是不甜的,應該加了一味料進去使香味和普通花團不一樣,那么這味料是什么?”
上官清見唐生拿出了一個小塑料袋,是李蕭隨身帶的塑料袋,里面放著兇案現場發現的其中一件證物,被林新蓮拽在手中的一小撮綠色小草。
上官清明白了,她打了個響指,“你指這味料就是它!”
“目前也只是我的推測。”唐生捏了捏袋子,里面的小草似乎還留著死者的余溫,“她在死前緊緊攥著,說明這條線索十分重要,可這種小草很普通,路上隨處可見,那會不會是死者想通過它傳遞出一種信息,兇手和綠色植物有關呢?后來我發現死者家里的花團和別人家的味道香味不一樣,而做法大致是由幾種可食用的天然花朵做成,我突然想到了這袋子里的小草,剛才秦建山說林新蓮做的花團之所以香味不同,估計是加了別人不知道的料進去,所以說,如果秦建山沒有撒謊,那么死者在現場留下的這草和花團中加的料可以關聯起來,這料,或許是一種像草一樣的可食性綠植。”
“照這樣講,林新蓮想表達兇手是愛吃她做的花團的人?也就是周阿九、晴空、蔣志堂、劉玉兒中的一個?不對,她老公蔣志堂已經失蹤了,假設他也是受害者,那就是周阿九、晴空、劉玉兒中的一個,可是。。。“上官清有點疑惑。
“你想說,周阿九年紀太大,行動不方便,晴空看著一臉慈祥,佛道中人,他們兩個不太可能是兇手?”唐生已經猜出了對方的疑問。
“對的,而且你昨晚趕到劉家時,這兩個人都在,或許有這么個不在場證明。。。也不對,案發現場和劉家間有近路相通,兇手可以走捷徑,有時間偽裝。”
唐生收好了塑料袋,補充道,“這條近路是周阿九說出來的。”
“所以先排除周阿九嗎?”上官清突然又想到了周記鐵鋪,“不,也不能完全排除,他做的那些兵刃暗器都是好東西,尤其奇形怪狀的小暗器,哦,還有那把匕首,搞不好他不僅會做,還真的會使用它們,比如用類似的匕首,而后劃開了林新蓮的喉嚨。”
在真相未明前,唐生也下不了定論,“除了周阿九也可疑外,晴空,他是清覺寺住持,云淡風輕的一個人,但有時候越是這樣的越有問題,而劉玉兒,你我也知道了,父母和林新蓮家有那層尷尬糾纏不清的關系,父母畢竟是親血緣,林新蓮這個嬸嬸只是認的,會不會表面對林新蓮好,暗中對她下狠手。”
上官清覺得她和唐生分析來分析去,其實都白費勁,“嘖,反正說來說去這幾個人都有嫌疑了,而且還是建立在秦建山的話可信的前提上,如果秦建山編瞎話,那他也可疑啊,你想想,他是廚子,刀工好,他用刀切菜,也可以換把刀殺人。如果我們用另一種思維,范圍再擴大點,那城里的每一個墨村人都可疑。”
在這種暫時無法明了的情形下,唐生相信自己心底的判斷,“我的直覺,兇手和墨村的謎團有關,尤其和劉家。命案和謎團,無論這兩者誰先解鎖,都是打開對方大門的鑰匙。”
上官清平時不太相信人的直覺,尤其在危險的境遇下多少有點虛無縹緲了,可這點,她贊同,“到目前為止我們的所見所聞,猜測的,分析的,的確都是在一個個謎團中。”
“剛才說的謎團,不是指我們已經聽說的,應該是有更深層次的。”
上官清皺了皺眉,“你指。。。”
“你想一下,樹林中埋著白骨是怎么回事,深山里存在古城又是怎么回事,人家從表面上好像都把謎團解釋清楚了,可我還是一直以來的觀點,沒完全清楚。”
“說一半,藏一半。。。”上官清隱隱約約也有種哪里不對勁的感覺,但說不上來。
“還有蔣志堂的失蹤。”唐生說道,“記得嗎,你說過有天晚上,你看到劉應恒在外面的宅子里吟唱古老的歌曲,而后孫正過去了,兩個人低聲說話,像在商量著什么事情。”
“對,當時他們確實聊著,可惜距離遠,聲音我聽不清。”
“嗯,昨晚我去劉宅時,正堂里坐著的劉應恒、晴空、周阿九和村委會書記聞建新,他們幾個人似乎也在商議著什么,我和空明進屋時,這幾個人才停止了說話。”唐生接著分析下去,“從昨晚到現在,聞建新帶著村委的幾個人在城里查崗值守,劉應恒和晴空在這里的書房呆著,他們看起來不僅僅是因為林新蓮家的事才滿臉陰云。”
“你是說,劉應恒和孫正在園子里聊天,以及你見到他和晴空他們講話,不單在說蔣志堂的失蹤,林新蓮的死,也在聊著關于墨村某個方面的隱秘事情。。。”
唐生望著附近的繞圈走廊,低沉地說,“幾天前的晚上,我在外面那座劉宅里看到了一個白袍男人,之后陳小京告訴我們大概在1942、1943年,他奶奶也在劉宅里見過一個白袍男人。現在,你想想這個時間點墨村發生的事情。”
“周阿九說的1943年日軍屠村。。。對上了。”
“這兩者或許也有關聯。1943年日軍屠村,假設陳小京他的奶奶是在屠村事情之后住進的劉宅,然后晚上看到了白袍男人。前幾天晚上白袍男人現身在劉宅,同時段村里發生了蔣志堂失蹤的事情。”
“現在中元節,林新蓮死了。。。”上官清順著這思路想下去,眼睛里亮了亮,“村里死人了,白袍男人會不會再次現身?”
唐生站在客房門外,不遠處的走廊一角,仿佛出現了白袍男人的身影。
這里是古城中的劉宅,到晚上,他會出現嗎?還是,已經出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