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常禮剛才聽唐生分析推斷時,眼睛一直閉著,這會兒,慢慢睜開了眼睛,“說的都對,阿九爺除了不知道有守墓者這件事外,其他都清楚。”
“那清覺寺的晴空不知道墨村和劉家的秘密?”
劉常禮微微搖了搖頭,“不知道,他和我父親私交很好,常來往,但確實不知道這些。”
“所以整個墨村只有你父親,你,周阿九清楚宋人后裔和存在墨王陵墓這事。”上官清不由得感嘆,“其他人只知道中元節這幾天到古城里過節是祖上傳承下來的老習俗老規矩,并且這種習俗不能被外人知曉,所以我們被迷暈這事,在陳小京看來只是為了不讓我們清楚這種過中元節的特殊習俗。但實際上,是你父親不想讓我們發現更大的秘密,而周阿九雖然知道秘密,可他不清楚守墓者的存在,你的存在。你們可真夠牛的。”
“每個人都有秘密,不過秘密有相同,之中也會包含不同。”劉常禮淡淡地說了句。
唐生看著他,“可是這里的秘密已經被別人知道了。”
“對,蔣志堂失蹤后,我父親用信鴿把信息傳給了我,我意識到了不對勁,前幾天的一個晚上,我出來和我父親見了一面,也知道了你們和潘雯四個人的到來。給你們下藥是我父親決定的,他對管家孫正說不能讓你們了解到墨村中元節的習俗,所以讓他在房中香爐里下了迷魂藥,同時他也告訴了錢都以及他的父母,理由同樣是這個。于是錢都和他父母也給潘雯下了迷藥,只是沒想到,你們竟然沒有中招還進了古城。。。當我父親把林新蓮被殺的消息傳給我后,我更加覺得兇手的真正目的是沖著墨王陵來的,蔣志堂和林新蓮估計是妨礙了兇手,所以才會失蹤和被殺。”劉常禮也看著唐生的眼睛,“你說的懷疑對象讓我感到有點意外,在這之前我沒想過,或者說,我潛意識里根本沒有考慮過。現在我已經把秘密告知,唐警官,接下來你會怎么做?因為你前面只是說基本確定,說明你心中的兇手還有別的人選。”
唐生想了一下,搖了搖頭,“只能說懷疑對象,是兇手的概率占了九成。”
“這樣。。。”
“我們會處理好,請放心。那么現在,古城瀑布那邊的通道機關可以打開了嗎?”
劉常禮站在那,臉上的表情稍許變化了些,“什么意思?”
唐生早就察覺出了不對勁,“兇案發生后,很快,進入古城的通道機關被損壞,這個機關按照你父親說的,他和一個叫小方的劉家傭人可以修補,之后我和你父親去通道那里查看過,你父親表示機關確實損壞了,需要時間修復,而后他又告訴我們,村委聞建新書記帶人在附近巡查時無意間發現了一個被石頭填滿的石洞,似乎可以挖掘看看是否能通到外面。其實你父親在撒謊對吧,先說那個石洞,可能是你們先祖留下的,但它通不到外面是嗎,而通向外界的瀑布那邊的通道機關,我想是你父親自己或者找人故意損壞的,當然沒有徹底損壞,應該是留了分寸,可以很快修復好。”
劉常禮還是剛才清冷的表情,他又瞥了眼上官清。
上官清彎著嘴角對他笑了笑,“劉先生不要驚訝啊,唐生說的也是我想說的。我一直奇怪那個機關為什么會損壞呢,難道兇手迅速出去后在古城里的同伴為防止別人出去,所以才損壞?還是兇手自己毀了機關,那又為什么?我想過幾種可能,都太牽強了,然后當你父親說這個機關可以修復時,我突然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會不會機關的損壞是你父親故意這么做的,讓別人以為機關確實壞了,需要時間修復,暫時出不去了。那他為什么這么做?現在我知道了。”
原來她也是這樣的想法。唐生看了眼上官清,接著她的話說道,“你父親這樣做,是要讓所有人暫時留在古城,因為他覺得兇手還在城里,而我們這幾個外人也得留下來,他不相信任何人,當然,除了你之外。他和你一樣,意識到蔣志堂和林新蓮的事基本和墨村的秘密有關了,他從周阿九口中得知林新蓮死了后立刻做出了這個決定,把所有人留在城中,他要抓住這個為秘密而來的人,他也想利用我們三個人幫助找出那個人,同時,他又不想再讓外人,也就是警方過來深入調查,在你父親心中,秘密屬于極少數人,在他還活著的時候,這個秘密必須屬于他和你,之后便是下一任守墓者。我們說的,對吧?”
劉常禮意味深長地嘆息了一下,“你們說的沒錯,那個機關是被我父親做了點手腳,除了他,其他人啟動不了機關出去,包括小方。你說的那個石洞是先人在建造墨城時就修建的,想挖出一條通往外界的暗道,可惜那處地方有些脆弱,先人挖鑿沒多久,洞就被突然塌下來的石頭填滿了,之后再也沒動過。和你分析的一樣,我父親確實不信任任何人,除了他自己和我。至于小方,他的確會修理機關,但我父親做的手腳他是看不出的,就算花再多時間修理機關也不會被修好,只有我父親出手才會讓機關再次啟動,至于他這么做的原因,你們已經說了。”
“一個失蹤,一個被殺,墨村不是法外之地,難道你們抓到兇手后想私下了結嗎?”上官清已經猜到劉應恒和劉常禮想做什么了。秘密不能再次外泄,所以兇手必須用他們的方法嚴懲,而現在已經知道墨村秘密的她和唐生,估計最后也不會像劉常禮說的那樣輕巧,出去后請把這里的事忘了。
劉應恒有特殊的迷香,也可以有讓她和唐生失去記憶的藥,或者,做的更絕一點。
劉常禮沒說話。
唐生知道這是默認了,他感到一陣疼痛,從手臂的傷口傳來,他咬咬牙忍住了。
“沒事吧?”上官清注意到了他的微表情,心里著急了。
劉常禮也發現了,他拿起桌上的燭燈,“你的傷必須處理好,跟我來。”他繞過屏風,來到書房,把燭燈放在了圓桌上,又從書架那邊拿出一個木盒,坐在了桌子邊的蒲團上。
唐生沒有跟過去,傷口的疼痛讓他想到了那五頭狼。
現在應該快醒了。或許,頭狼會第一個醒。
它在清覺寺后面的樹林中見過他,今晚再一次遇到,它爪傷了自己,不錯的緣分。
“狼都是你馴養的?”唐生站在原地,眼神好像穿透了屏風,落在劉榮禮身上。
“對,也是我朋友,你這傷是小灰弄的吧。”
“小灰?”上官清好像明白是誰了。
“那頭最大最強壯的狼,叫小灰。不好意思,它弄傷了你,唐警官。”劉常禮打開了木盒。里面有好幾個瓶瓶罐罐,他擰開了其中一個小罐子,一股清香飄向了屏風的另一邊。
“你的傷的確需要仔細處理,我包扎的太簡單了。”上官清聞著清香,輕聲對唐生說道,“他拿出的應該是專治外傷的藥膏,味道對,先過去處理下吧。”
唐生這才點點頭,和上官清一起繞過屏風,坐在了圓桌邊。
唐生解開了纏在傷口處的布條,他發現傷口又在往外滲血,怪不得更疼痛。
劉常禮拿著一小罐淡紅色的藥膏,用木勺挖了一點,把藥膏輕輕抹在了唐生的傷口上。
“你忍著些哈。”上官清在旁邊替他心疼。
藥膏聞著香,不過觸上傷口裂開的皮肉時,冰涼又刺痛,唐生握著拳,硬生生忍著。
“這是我自己調的草藥,治外傷的,放心。”劉常禮覺得面前兩個人不信任他,突然來了一句。
“謝謝。”上官清看了看他。這藥味沒什么問題,的確可以放心。
唐生依然忍著痛,問道,“狼和你生活在這片密林中,那天白天,小灰怎么會出現在清覺寺后面的樹林里?”
“那天凌晨,我帶著它見了我父親,我們在說蔣志堂失蹤這件事,后來天亮了,我父親讓我暫時先別回去,等中午村里人都在吃飯那段時間回去,因為那會兒外面沒人。中午回去的路上,小灰突然跑進了那片林子,我知道它肯定發現了什么,也跟了進去,我們看到你和李警官正在林子里,在查那片墓地,所以我讓小灰現身,趕你們出了林子。”
“等等,村子里的劉宅,難道沒有修密道方便你出去?”上官清好奇的,也是唐生好奇的。
“沒有,暗道太多又做在外面,容易暴露。村中宅子里的一處偏僻小園子連著圍墻外一條小徑,那條路被樹林遮著,平時沒人走,路通向瀑布后面那條通道。”
上官清捋了下,“所以你在晚上從這里的暗道出來,之后就是來到劉宅的雜物間,而后出了宅子,經過古城,瀑布后面通道,小徑,最后到村中的劉宅,是這么一條路線吧,之后見完你父親后按這條路線返回。”
“嗯。”
“你不擔心會被人發現?”上官清瞧了瞧那張忍著痛但神情還算淡定的臉。
哦不對,劉常禮被唐生發現過兩次。
劉常禮搖頭說,“墨村所有人作息十分規律,早起早睡,三餐也有固定時段,后半夜更不會有人在外面閑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