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開學沒幾天，張妮妮還是和男朋友分手了。消息猝不及防的傳來。

閆文字晚上從畫室回來跟邊月講：“我看見張妮妮在頂樓樓梯口坐著哭了。”

四中的教學樓樓頂的一個樓梯口都用鐵柵欄鎖住了，晚上不開燈，黑漆漆的一片，夜晚幾乎沒有人會停留。

藝術生訓練的畫室雖然在隔壁，藝術生也害怕那條黑漆漆的長廊，傳聞有高三的學姐藝術分沒過本科線，文化分過了本科線，憤恨之下從那里跳樓了。有幾年總是有藝術生看見學姐會站在那里徘徊，嘴里哭著念叨：“為什么。”

謠傳雖然沒有得到證實，藝術生也還會害怕，因為那里晚上會有彈珠的聲音，盡管被校領導澄清是建筑老化。

可是學生就是害怕，能怎么辦。

藝術生下課是不敢看那邊的樓梯口的，不敢看更不敢逗留。

邊月聽說了以后看向張妮妮的位置，確實是沒有人，邊月一直在做作業，并沒有留意張妮妮，現在看不在，邊月心慌看何意。

兩個人決定上去找。閆文字留在課室狂寫作業。

邊月上到樓頂藝術生已經下課，畫室和舞蹈室都熄燈了。四周一片寂靜。望著黑黑的盡頭有些害怕，拉著何意的手問：“怎么辦？我不是很敢。”

何意也看向邊月：“我也有點害怕。”

兩個人破罐子破摔，相互擁抱著向前走。

走到一半，聽到有抽泣的聲音。邊月和何意就更害怕了，互相拉著對方的手，壯著膽子往前走。

終于走到盡頭。

邊月睜大眼就看見埋頭哭泣的張妮妮。張妮妮很好認，她的頭上扎了一個低馬尾，兩個耳邊有一個芒果發卡。

邊月何意兩個人看著她環抱著自己抽泣，她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只能遞出去紙巾。

張妮妮淚眼模糊的抬起頭，三個人屏住呼吸，誰也沒有說話，張妮妮接過去紙巾，邊月和何意就站在她面前。

張妮妮忽然抱住兩個人的大腿放聲大哭，邊月木訥的拍拍她腦袋，何意手足無措的蹲下來抱住她。

邊月和何意沒有問張妮妮發生了什么，只是沉默的陪在她身邊。高二的作業還算是多的，很久很久，張妮妮哭了很久平復了心情，聲音沙啞的說：“回去寫作業吧。”

邊月和何意默契的把她拉起來，兩個人把她夾在中間，帶回了教室，晚修的座位是可以調換的。

閆文字很識趣的坐去張妮妮的座位，張妮妮坐在了閆文字的位置，以前也經常這樣，邊月晚上寫完作業總要拿一節課閑聊或者干些別的事情，就是不愿意學習。大多時候會挑閆文字不在的時間，少部分時間會把閆文字趕到張妮妮的地方。

高二學習繁忙，誰也沒有時間理會誰發生了什么事情，而且最后一節課都忙著抄作業。盡管有，也會有八卦傳開，那一節課出奇的安靜。

張妮妮缺席兩節課，作業壓根做不完，邊月和何意幫她分擔了一點，有一些難題都把解析寫在了旁邊。

張妮妮雖然寫著作業，神情卻不在這里，總是發呆一會兒，寫一點，邊月知道勸也沒有用，人總是復雜的動物。感情很奇怪的。

好不容易下課，邊月和何意架著張妮妮去操場買了根雪糕，圍著操場走了兩圈才回宿舍。

九月的夜晚很清涼，千奇百怪的聲音都有，邊月不甚在意，和她們慢慢的走，不開心就吹吹冷風吧，風會帶走所有的憂愁。

張妮妮像一個行尸走肉，被帶著走，卻沒有生氣，走了兩圈，何意就說：“回去吧。”

那晚并沒有風，吹不散憂愁。

回到宿舍，今晚破天荒的三個人都沒有吃宵夜，邊月和何意拉著張妮妮洗漱，張妮妮任由她們擺布。

邊月今晚把她帶上了自己的床，三個人的身形都十分瘦小，擠一張床是很勉強，不過也可以，張妮妮躺在床上，直到熄燈還睜著眼睛。

何意用手合了幾次都還睜著眼，頗有點電視劇“死不瞑目”的樣子。邊月在床的最里面，風扇吹不到，特別熱。干脆三個人都打地鋪了，把張妮妮和何意的席子拿在地上鋪好。

地面每天都有清潔，不算臟，也不算干凈，兩個人忙活半天，張妮妮還在邊月床上睜大眼睛。看著。

把她弄到地上，張妮妮躺了很久，終于開口說話了：“我分手了。蕭維跟一個師姐好上了。我親眼看著他們接吻。”

何意太震驚了，坐起來看向邊月和張妮妮眨眨眼，試圖否定自己的聽力，邊月拉上她的手，嘆息一口氣：“我猜到了。”

張妮妮說：“我很喜歡他，我以為我可以一輩子的。”

邊月不知道說什么，拍拍她的手背，何意“呸”了一聲唾棄道：“渣男。”

張妮妮閉上眼：“他對我很好，真的，真的很好，我其實沒有自信能一輩子，是他不斷給我自信的，結果他這樣，我真的接受不了。”

邊月不明白這樣的感情，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感情，但她依然罵：“他太過分了，他不會有好結果的。”

何意趴下來整個人抱住張妮妮：“沒關系的，你這么漂亮，他那么過分，是他不配，他的品德太有問題了，我明天見一個我說一個，說壞他的人品，也不是我說壞，他本來就壞。”

張妮妮在夜色的掩埋里流了淚：“算了吧，別這樣，好聚好散，沒必要鬧得太難看。”

邊月明白，蕭維雖然背叛了張妮妮，但那些關愛和喜歡都是真切給過的，沒有辦法否認，保留最后的體面，是她給這段感情的交代。

何意把她抱得更緊了：“會好的。”

張妮妮心情平復下來問邊月：“我以前從來沒有擔心過蕭維會有這樣的問題，現在真實出現了，并且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沒辦法抗拒。那你呢？你會擔心陳生嗎？”

邊月想了一下，她也不知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吧，發生了也沒關系。”

邊月也不知道害不害怕，她對陳生的喜歡是因為害怕分離，所以有了這樣的結果，倘若最后有了別的答案，她也勇敢了一場，是青春里不可多得的回憶。

張妮妮輕聲說：“真羨慕你。”

邊月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沒有說。何意已經睡著了。

張妮妮說：“睡覺吧，明天還要上課。”

邊月應了一聲，閉上了眼睛，卻是怎么也睡不著，張妮妮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