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深夜,燈火通明的巷子口,皮鞋踩在青石板路上發出噠噠的聲響。
這里是寧安路法租界有名的高級住宅區,無論外面戰事如何,這里依舊常年燈火通明,熱鬧非常。住宅區西南角坐落著一座雜草叢生荒無人煙的宅院。它與這里繁華新興格格不入,看起來像是民國年間沒剪去的‘辮子’看似合理又有些礙眼。
皮鞋響停,張三在石階下舉著煤油燈抬頭看著這座頗為古板沉悶的建筑,頂上吊著的紅燈籠早已在歲月的侵蝕下殘破不堪,掉漆的大門上雕花斑駁脫落,大門正上方依稀可見落滿灰的匾額,匾額上寫著兩字,這正是他這次的目標陳宅。
張三是一名洗宅人,這是一群專門低價收購兇宅,再進行特殊處理后,高價賣出獲取利益的人。這群人各個都有不同于常人的能力和寶物,比如張三便有一枚可堪破真實的戒指,這戒指能將他的意識帶回過去,帶到宅子變成兇宅的時間,并且將張三意識附著于在場其中一人的身上。
雖不能改變過去的事情,卻能作為‘第三人’去了解,還原事情的全貌。張三用這枚戒指已經處理了很多兇宅,更是組織里有名的洗宅人。
這次接到的任務看起來著實有些棘手,賣家曾多次出售,但每次過不了半月這些買家都會精神恍惚的找上門,主動歸還房契。
賣家也曾具體詢問過原因,但這些人都滿臉驚恐,支支吾吾,不敢說出具體原因。更有甚者在宅子里呆上一兩日,便會一病不起,藥石無醫直至身亡。
賣家前前后后找過很多人,但是宅子的問題依舊存在,甚至愈演愈烈。最后實在是沒有辦法,才找上張三他們。
張三仔細詢問過房子的來歷,得知宅子是他家的祖宅,若不是現在家里實在困難,揭不開鍋,也不至于變賣祖宅。現主人對宅子之前發生的事情完全不了解,也沒有聽說祖上有遇到過一些奇怪的是事情,只知道祖上曾是極為顯赫的商賈,銀錢居多,家大業大,人丁興旺。傳到他爺爺那一輩,流年不利,家道中落。
張三低頭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已經臨近午夜零點,心想差不多是時候了。
他緩步走上石階,用力推開厚重的大門,一眼望去的就是古宅長滿雜草的前庭,朱紅的柱子在經過幾十年的風吹日曬,斑駁不已,早已失去了曾經的輝煌。
雕花長廊上也攀滿了各種植被,廊角木質鏤空的窗戶上,附著著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將午夜的月光遮的滿滿當當,只留幾縷,透過縫隙灑在地上,形成了詭異的紋路,看起來格外陰森可怖,前廳空落落的橫七豎八地散落著桌椅。還有一扇好像是槐樹木制成的屏風。
等等槐樹木?!
槐樹招陰,正常顯赫人家更是避如蛇蝎。這樣的東西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而且還是放在前廳這種醒目的地方?
張三更加警惕,仔細打量屏風已經開始腐壞,但依稀可見雕著一幅伶人戲子圖。
屏風正上方懸掛一張巨大的黑白家族合照,上面落滿了塵土,里面人物依稀可辨。照片中間坐著一個衣著考究的老太太,在老太太的左手邊站著一對年紀稍大的中年夫妻,男人表情嚴肅古板,女人則是微笑地看向老太太,雖然在笑著,但是卻笑的駭人,使得本就不算年輕的臉上更顯刻薄。
在老太太的右手邊還有兩個男人,靠近老太太的那個男子看起來有些羸弱,年紀看起來也不大。很是親昵的拉著老太太的手,而另一個身姿挺拔的青年一臉嚴肅,好像不愿和他們混為一談似的,站的稍微遠了些。
張三若有所思的看著這張家族合照,從照片上大概能判斷出些許信息,老太太左手邊那對夫妻應該是大兒子和大兒媳,也就是這座宅子的老爺和大夫人。右手邊拉著手的應該是老太太的小兒子這家的三老爺,(三老爺也著年紀不大,且大老爺未有所出。所以姑且叫他小公子)。旁邊站立的青年是老太太的二兒子。
這張照片不算小,張三舉著燈抬頭想仔細看看,恍然發現角落里像是貼上了一個蜷縮著的女人,家族合照上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人,她到底是誰,不知是不是錯覺張三看過去時那個女人也正在盯著他,表情憎恨又痛苦。
回過神來的張三繞過屏風,徑直向前廳里那張木桌走去,將手里的煤油燈和手提箱放下,打開箱子,里面都是這次任務需要用到的工具,他抬手將里面香爐拿出擺放在桌子正中央,又拿出四根香點上插進香爐里,取下戒指握在手心,嘴里一邊念著咒一邊向下拜著,原本靜謐的前廳突然刮過一陣刺骨的陰風。讓原本散落的塵土全都打著旋的飄滿房間,使本就昏暗的前廳愈加朦朧。
老話講神三鬼四,拜神需上三根香,問鬼則需四根,張三的戒指就是通過問道此地鬼神,來以此來附身。。
等拜到了第四下時外面突然下起暴雨,電閃雷鳴間一道閃電劈亮了前廳,那一瞬張三看到了極其詭異的一幕,前廳從屏風中間分開變成一半紅色的喜堂,紅色綢緞做成的繡球掛在一半的屏風上蜿蜒到整個墻壁,喜燭漂浮在空中好像要燒毀這一切,另一半則是慘白的靈堂掛著白色綢帶做成的花球和喪幡,一片片紙銅錢散落飄下。
最可怕的還是屏風前站著一個身著紅嫁衣,頭頂蓋頭,渾身是血的女人,她雙手托著一個靈位牌,放在腹前,這時隱約飄來很多雜亂的聲音,有女人嗚咽的哭聲,也有司儀拖長的唱詞,還有伴隨著嗩吶奏響的陣陣冥樂。
張三往后退了一步,后腰磕到桌邊,一只手伸向后背,想拿出皮箱里拿桃木劍,可惜已經來不及了,女人正在一步步的向他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