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注意，那紅綃呢？”李謂之冷笑看向那紅衣女子，“你方才不是說記得很清楚？”

“奴家……記得，”紅綃看了眼綠云，見后者似乎在對她輕輕搖頭，便說道，“沒什么標記！那兩人沒什么特別的，丟在人群里就找不出來……”

“啪！”

莫大成一拍驚堂木，大聲道：“大膽紅綃，竟敢欺瞞本官！還不從實招來！”

當初李謂之的那兩個江湖朋友他是見過的，那胖子一說話就不停點頭，瘦子則是不停搖頭，這兩個怪人只要見過一面的人就不可能會不記得，更不可能說“沒什么特別”。

“大人饒命！”紅綃自覺說錯了話，迅速低了頭。

綠云也跟著“撲通”一聲跪下，抬頭驚慌地看著蘇靈苑。

李謂之瞥了一眼綠云，就笑起來：“綠云，你也別怪他們說不出，紅綃壓根兒就沒見過那兩個人，自然說不出來！”

“大膽紅綃！還不從實招來！難道要本官用刑？”莫大成道。

林掌柜和紅綃對視一眼，后者急忙從衣襟里取出兩張銀票，抖著雙手呈上：“小的……確實沒見過什么胖子瘦子，是綠云她給了我們各一百兩銀票，讓我們跟著扯謊……”

蕭徹拿起紅綃手中的銀票看了眼，丟在蘇靈苑臉上：“二百兩？蘇小姐好闊氣！”

他的聲音沒有多大，蘇靈苑卻覺震耳欲聾，眼里瞬間霧氣升起，淚珠在眼眶里打轉。

“小王爺……”她一直是眾人心中高高在上的神女，從未被人這樣嘲諷，還是被她傾心的蕭徹。

“大膽綠云，竟敢……栽贓陷害！”莫大成怒道，“說！你為何要陷害李小姐！”

“小姐，小姐救救奴婢！您說過會救奴婢的……”綠云此時已經慌了神，只能拼命拉著蘇靈苑的衣袖。

蘇靈苑猶豫了片刻，便深吸一口氣跪在綠云身邊，朝莫大成磕頭：“求大人開恩，都是小女記錯了，是我記錯了！”

“蘇小姐你！”莫大成痛心疾首地搖頭，“太讓本官失望了，你父親若是知曉……”

蘇靈苑當即哭起來：“此事不能告訴父親！”

“莫大人，我可以走了吧？”李謂之問。

莫大成一臉尷尬地看向李謂之：“方才……是本官誤會了李小姐。”

說罷他揮了揮手，讓一名獄卒給李謂之解開手上的繩索。

李謂之揉著被綁痛的手腕，又瞥了一眼哭成淚人的蘇靈苑：“莫大人，北涼國戰事在即，這件事既然是一場誤會，就到此為止，我不想追究了。”

蘇靈苑畢竟是書中女主，李謂之覺得她突然黑化，與自己多少有點關系。

“來人！”莫大成朝旁邊的衙役道，“去蘇尚書府上，將事情告知蘇尚書和蘇老夫人，讓他們來京兆尹府把女兒領回去。”

蕭徹領著兩名軍士走出京兆尹衙門的時候，忽聽見“嘩啦啦”的雨聲越來越響。

外邊天色已經全黑，漆黑的天幕降下大雨。

“小王爺，咱們今夜怕是走不了了。”抱樸抬頭看天，嘆了口氣，“只能明日再趕路了。”

他們本來的計劃是回上京處理了李謂之的事，再連夜趕路，在天明之前就能追上夜晚扎營的燕北軍，可現在這雨太大，晚上趕不了路，倒不如休息一晚。

蕭徹輕輕“嗯”了一聲。

抱樸又問：“可要回王府？”

含真插嘴道：“還是別回王府了。小王爺這次是偷偷回來的。”

“說的也是。”抱樸點頭。若是讓王爺知道小王爺為了一個女人擅離大營，肯定饒不了他。

“不能讓父王知道。”蕭徹皺了皺眉，目光瞥向站在屋檐下躲雨的李謂之，后者正和顧辭吵得不亦樂乎。

“我都說替你受刑了，還不夠朋友？”顧辭從衙門里借了把傘撐開，為她遮住面邊的一小片雨幕。

“我根本就沒做過，誰要你替我受刑？”

“那你也不能遷怒于我啊，又不是我害你。”顧辭舔著臉湊過去。

“你一看見蘇靈苑眼睛都直了，這么簡單的案子都審不清楚，以后還當什么縣令？”李謂之往旁邊挪了一步，“若是讓我父親知道你這么沒出息，肯定不會把我交給你。”

蘇靈苑畢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對這些栽贓陷害的事也實在沒有經驗，所以今日這局才會安排得如此漏洞百出。

李謂之覺得此事若是換成自己來操刀，肯定能把人陷害到死無葬身之地，天王老子也審不出來。

“我喜歡蘇小姐的事不能讓老師知道，”顧辭紅著臉，歉意一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看見蘇小姐……感覺腦子都不會轉了，就覺得心跳好快，口干舌燥……”

“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兒！”李謂之鄙視地看了他一眼，輕嘆道，“別說我沒提醒你，男配就是男配，別癡心妄想得到女主……”

“你說什么男配女主？”顧辭詫異。

李謂之見他聽不明白，換了種說法解釋道：“像我們這樣的人叫做配角，蘇靈苑和蕭徹是主角。”

“然后呢？”顧辭心想這女人莫不是話本子看多了。

“我們這樣的配角一接近那些主角就沒有好下場，要么是給人當墊腳石，要么落得個灰飛煙滅的結局，所以我勸你，千萬別肖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蕭徹忽一把將她拉進懷里，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什么墊腳石？什么灰飛煙滅？”

他方才在旁邊聽了許久，終是情不自禁。

“我跟顧探花說話呢……”李謂之忽然反應過來他方才做了什么，急忙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你瘋了不成？”

“你喝酒了？”蕭徹低頭在她臉上仔細嗅了嗅，嗅到些花香和酒氣，覺得這酒氣混著她身上的氣息怪好聞的。

“中午喝了一點，”李謂之雙手捂著額頭，生怕他再來一下，“你要連夜趕路嗎？下雨了路不好走……”

她剛想說“路上小心，趕緊出發吧”，就聽見蕭徹說“不走了，我夜里去你家”，瞬間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