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天漸漸暗了,阿遙坐在窗邊坐了一下午,坐的腰都酸了,才起身到院子里活動一下。
“姑娘!城主請姑娘去花園用膳!”,靜香從外面進來行了一禮說。
“哦……我……”,她有些猶豫,但想想今日在花神閣搞砸了人家的宴會,心里還是很過意不去的。最終決定還是去吧。
“好,我這就去!”。
“百里!你失蹤了十幾年總算是回來了,算你夠義氣,一回來還知道跑來看我這個好兄弟!”。
遠遠的便能聽到子桑豪爽的聲音。
“既然回來了,自然是要來看你的。聽說國師也在,當然也得來拜見一下。”,初七一身錦衣,謙謙君子模樣,聲音也是溫柔中聽。
阿遙遠遠的看著他,一時不知道該怎么面對。
靜香出聲提醒她:“姑娘?”。
阿遙抬腳,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阿棄來了!”,子桑坐在首位,自然是第一個看見她的人。
只是一旁的初七即刻起身喚她:“阿遙!”,俊眸中難掩驚喜,臉上也露出欣喜的笑。
阿遙看向他,終是扯出一抹淡笑:“百里公子也在。”。
聽她如此喚他,他嘴角的笑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失落。只是目光卻從未離開過她。
“你們認識?百里,你叫她阿遙?她不是叫阿棄嗎?”,子桑一時間沒看出二人之間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玉衡子一雙精明的老眼在二人身上游走,若有所思的捋著胡須。
“我們是認識。”,初七目光依粘在阿遙身上。
阿遙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姑娘,我到底是該叫你阿棄還是阿遙啊?”,子桑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問。
“你想叫什么隨你,反正都是我的名字。”,阿遙笑了一下說。
“國師呢?她可是您外孫女,您該知道她叫什么吧。”,子桑對一旁的玉衡子說。
初七聞言驚訝的看了一眼玉衡子,又看向阿遙。
“她叫阿遙!”,玉衡子笑著說。
阿遙瞪了他一眼,心道要你多嘴。
“好!那以后我可就跟百里一樣叫你阿遙了!”,子桑爽朗的笑著說。
阿遙笑了一下,沒有多言,轉身自然而然的來到初七身旁的位置落座。
初七見她在他旁邊坐下,才溫柔一笑的也跟著坐下。
侍女們一個接著一個開始上菜端酒。
子桑舉杯說:“各位,今日能在子桑府上相聚,子桑不勝榮幸,這杯酒我敬大家!”。
幾人舉杯同飲,阿遙一口下去竟是酸甜可口的味道,她詫異的看著自己的酒杯。
子桑看著她笑了笑說:“阿遙,昨日的花神釀你飲兩杯便醉了,今日我特地命人給你準備了這酸甜可口的果酒,怎么樣?”。
初七聞言微微蹙眉,擔憂的看向阿遙。
阿遙愣了一下,隨即有些好不意思的說:“挺好喝的,多謝!”。
阿遙倒了一杯酒起身敬子桑:“城主,今日在花神閣是我思慮不周,搞砸了你的宴會,掃了大家的興,真是抱歉,這杯酒就當我給你賠罪。”,說完一飲而下。
子桑卻笑著說:“嗨!這都是小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坐下吧。”,說著還是喝了手上的酒。
“師姐!”。
阿遙抬頭詫異的看著軒轅青城,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左右才說:“你在叫我?”。
“是!”,軒轅青城有些躊躇的說:“那個……今日是青城魯莽,沒問清緣由,就傷了師姐……我在這給你賠罪,還請師姐原諒!”,說著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不知是難為情還是被酒嗆得,他臉忽然通紅。
一旁的初七聞言,噌的起身,也顧不得禮儀,來到阿遙蹲下擔心的問:“你傷了?傷了哪里?可有大礙?”。
阿遙愣愣的看著他,回過神又看看周圍的人急忙說:“我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初七仍舊皺著眉問:“當真沒事了?”,她怎么總是受傷?
“沒事,真沒事了!”,阿遙說。
初七這才起身,也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失禮了,略顯尷尬的回了自己的座。
“你也回去坐著吧,老頭都罰過你了,我也沒那么記仇!”,話是這么說,但口氣卻不怎么好。
軒轅青城撓了撓頭,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玉衡子,玉衡子沖他點點頭,他才回來坐下。
他剛坐下,抬眼就看到百里星落目光冰冷的盯著自己,但只片刻,對方轉眼溫柔的看向他的師姐。仿佛剛剛那刀人的目光是他的錯覺。
“今日我特地準備了一些海鮮給大家嘗嘗鮮。”,子桑拍拍手,讓人呈上最后一道菜。
“這是?”,阿遙瞅著盤子里長的跟蟲一樣的東西,侍女還放了一套精致的銀飾工具。她好奇的伸手碰了碰,又用筷子敲了敲,一臉的不敢相信這東西竟然能吃。
“這是蟹!”,一旁的初七輕聲提醒她。
阿遙歪著身子靠近他,伸手擋著嘴低聲問:“這個殼這么硬,怎么吃啊?”。
“我來幫你剝。”,初七溫柔一笑輕聲說。
“好!”,阿遙點頭。
這一幕全落在玉衡子眼中,玉衡子不禁仔細打量起百里星落。只見他低頭認真的剝著蟹,不緊不慢的換著不同的工具,整個過程耐心至極。
沒一會兒,他便將剝好的蟹連同醬汁端到阿遙的面前輕聲說:“蘸著料汁嘗嘗看。”。
阿遙看著碟子里那一小堆蟹肉,再看看那殼,當下覺得吃這東西的人怕是因為太無聊,才會花那么長時間來剝這玩意兒吃。
但還是夾起一小塊蘸著料汁嘗了嘗,入口后當下對其有所改觀:“好吃,很鮮美。”。
初七微微一笑,將她面前的蟹端回去繼續剝。
阿遙沒兩塊就吃完了,意猶未盡的喝了杯果酒。
“這蟹,阿遙可還喜歡?”,子桑見她吃的津津有味,笑著問。
阿遙點頭卻說:“蟹雖美味,就是剝起來太過麻煩了。”。
“剝這個東西是有技巧的,你學會了也就不會覺得麻煩了。”,子桑說。
阿遙一笑說:“還是算了吧,我可不想為了口吃的這么麻煩。”。
這時初七又端來一碟子,放到她面前說:“你不用學,何時想吃了,同我說,我為你剝。”。
阿遙愣愣的看著碟子的蟹肉,再看向他,目光依舊如往日溫柔,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她一向知道他笑的很好看,她也喜歡看他笑。他的笑對她似乎有種魔力,總是能讓她覺得在身處冰窖時也能感到一絲溫暖。她覺得自己的心該是硬的,可看到他溫柔的目光總是能感覺到內心涌出一絲柔軟。這樣的初七,她拒絕不了,也不忍拒絕。
“好……”,她最終應了一聲,開始吃著他親手剝的蟹。
初七抿唇低頭淺笑,回了自己的座。
玉衡子卻微微蹙眉,喝了杯酒。
子桑也好似明白了什么,看著二人若有所思。
飯后,各人散去。阿遙與初七比肩而行。
“阿遙,你怎么會住在子桑府上?”,百里星落問。
阿遙停下腳步,初七回過身。她看了他片刻,抬起左手,將袖子擼起,露出那塊晶石手鏈:“給我戴上這手鏈的人帶我來的。”。
“契約石!”,初七面色一變。
“你也知道契約石?”,阿遙問。
初七點點頭,看到她手腕上的傷疤時目光變的冰冷:“你手腕的傷也是因為它?”。
“因為我不聽話,契主就懲罰了我。”,阿遙笑了一下,說話時故作輕松。
初七暗自握緊拳頭,望著她的眼神滿是心疼。
“是那次……去捉野味的時候?”,他穩了穩心神說
“嗯……”,阿遙點頭。
“那人……是誰?”,他問。
阿遙看著他,沒有說話。百里星落心下了然:“你不能說?”。
“嗯……說了,又該被罰了。”,阿遙低下頭。
初七握住她的手,輕輕撫著那道疤痕,滿臉自責:“怪我……都怪我……”。
看著眼前為她心疼落淚的男子,阿遙心中竟升起一股委屈,紅了眼睛,卻依舊扯出一抹笑拍拍他的手說:“沒事了,已經不疼了。”。
“我會想辦法……找到解除契約的方法……”,初七說。
“連老頭都沒辦法……”,阿遙說。
“百里家有很多古籍,我命人回去找,一定能找到!”,初七的目光堅定。
阿遙好似沒聽到他的話,忽然說:“初七,我聽說……你在我家院子外等了我一夜。”。
初七聞言愣了一下,她還愿意喚他初七,當即說:“我以為……你會回來。”。
阿遙說:“以后等不到……就別等了。”,一如她,在遙望谷等了這么久也沒等到要等的人,她的堅持就像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