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洛璃顧慮著房間里的周菲菲,是上來最早的,在樓梯口就看到一個戴著面具的人,在往門縫里送什么東西。
牧洛璃緩了兩步,待那個身影從另一側的樓梯下了樓,才上去,大概是個信封,從下側門縫,送進了屋內,在外面是拿不出來的。
她推開了自己的房門,果然看著門里躺著兩封信,上面寫著“林嘉”和“周菲菲”兩個名字。
房間分內外兩間,在內間臥室的周菲菲還不知道這兩封信的存在。
活下去,是對牧洛璃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她還是擅自拆開了這兩封信。
看完后,牧洛璃緩了緩心神,做了個深呼吸,交換了兩封信封里面的內容,重新封好。
牧洛璃敲了敲內間的門,好像剛剛回來的樣子:“小菲,給你帶了食物。”
“來,給你帶了好吃的。”牧洛璃先把食物遞給周菲菲,再展示出兩封信件。
“哦,這個信封是剛在門口看著的,我就順手拿進來了。”牧洛璃似乎沒意識到什么,還從堆成小山的餐盤上拿了個蛋撻吃。
周菲菲表情嚴肅起來,顧不得其他,把信封拆開了,里面一張卡牌,上面畫著一個手持藥瓶的人,寫著“女巫”二字。
牧洛璃打開自己的信封,上面是“村民卡”。
“狼人殺嗎?再一輪游戲?”周菲菲神色緊張。
“看來是,”牧洛璃同樣神色緊張地看向窗外,“天快黑了。”
·
“天黑請閉眼,狼人請睜眼,狼人請相互確認身份。”
“狼人請殺人,請投票選擇你們今晚要殺的人。”
牧洛璃和周菲菲熬到十二點沒睡,果然聽到電子音在虛空中響起,互相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是戒備惶恐。
幽幽的黑夜中,窗外似乎真傳來一聲狼嚎。
“狼人請閉眼。”
牧洛璃摁住了周菲菲的手:“第一晚,只要不是我們,咱先誰都別救。”
“女巫請睜眼。”
“女巫,你有一瓶毒藥與一瓶解藥,今天晚上——死了,你要救他嗎?”
“什么?誰?”周菲菲不是女巫,她聽到的人名自動消音。
“別走神——徐芳玢。”牧洛璃說道。
聽到自己母親的名字,周菲菲面無波瀾:“不救。”
牧洛璃跟著小聲附和:“不救。”
“你有一瓶毒藥,你要毒死誰嗎?”
“不用。”周菲菲說道。
“不用。”牧洛璃跟著附和。
“女巫請閉眼。”
牧洛璃和周菲菲兩人依舊專注地聽著。
“預言家請睜眼。”
“預言家,今天晚上你要驗誰的身份?”
“你要查驗的人是——”
“這個人是——”
“預言家請閉眼。”
牧洛璃咳嗦了一下:“也不知道預言家是誰,這個角色會很關鍵。”
“守衛請睜眼。”
“守衛今天晚上你要守誰?”
“守衛請閉眼。”
一輪游戲結束,距離天亮還有段時間,兩個女孩對視一眼,有點睡不著。
“目前能確定下有這幾個角色,”牧洛璃考慮著游戲,“應該來說,常見的,還有獵人和狼美人,是在更暗處的角色。”
“好好休息,明天才是惡戰。”牧洛璃說道。
周菲菲握緊了手中的女巫卡,點了點頭。
兩人懷著心思,勉強地躺著,一夜未眠,一直到天蒙蒙亮,才勉強睡著一點。
“天亮了,昨天晚上徐芳玢死了。”
電子音在早上八點時響了。
牧洛璃扶著腦門坐起來,一宿沒睡好,頭有點疼。
但還是準時起床,到樓下集合。
今天的集會將會是一場惡戰。
“咱倆這樣住一屋的,是能看見對方身份卡的,”牧洛璃以最快的速度跟周菲菲說明眼下的情況,“據我所知,同樣住在一起的,還有周家四口,陸家姐妹倆,程家三兄弟,程家姐妹,只有白景瑜是一個人單獨住的。”
“周家四口人,小狗蛋還是個嬰兒,應該沒法參與游戲。”周菲菲說道。
牧洛璃對此表示了贊同:“是,那他們就是三個人,當然,徐芳玢死亡,現在是兩個人了,以這個游戲的可怕程度,這個死亡,可能是……”
“真的死亡,又如何?”周菲菲表現得很冷漠。
提到母親死亡,而自己在有能力救她的情況下沒有施救,周菲菲并沒有表現出什么后悔或者傷心,只能看出來,她昨晚也沒睡好。
牧洛璃對生命的看法在這兩天里接連遭受沖擊,也不知道視人命如草芥是不是這個時代的特色,她只能逼著自己學習周菲菲的云淡風輕,去習慣這些發生在身邊的事情。
“我有個猜測,”牧洛璃還是選擇了開口,“死者是徐芳玢,是周家現在最弱勢的女性,很有可能,我是說很有可能,你父親和你二爺爺其中一人,可能是狼人。”
“為什么?”周菲菲問道。
“我們一共是13個人,狼人的數量應該是3個或者4個,如果狼人全是程家人陸家人,再加個白醫生,那么他們一定會選擇周家人下手,你或者周祥起,這兩個才是顯眼人物,跳過你們選擇徐芳玢的可能性不大。”牧洛璃說道。
周菲菲覺得她說得非常有道理。
“但如果周祥起和周天闊兩個人都是狼人,占了狼人總數的一半或者一多半,有大決策權,也一定不會殺自家人,徐芳玢再怎么樣也是這兩個人的順從者,與其殺她,不如殺外人,所以,我傾向于他們倆其中之一是狼人。”牧洛璃說道。
“而且,同一個屋檐下,兩人知道彼此身份,”周菲菲反應過來,倒吸了一口涼氣,“也就是說,這倆人安寧不下來了。”
周菲菲臉上“讓他們窩里斗起來”的幸災樂禍是掩藏不住的。
牧洛璃也是納悶了,這父親和二爺是有多不稱職,能讓小姑娘如此直白地厭惡。
有了初步的判斷,周菲菲坐上集會桌的時候,腰板挺直了不少,看向牧洛璃,又多汲取了一點勇氣。
“交流開始之前,我要補充說明游戲規則,”電子音在眾人頭頂響起,“游戲中的四位狼人,都是在現實生活中有過犯罪行為的,哦呵呵。”
“白天到來,交流開始了。”
這個“現實中的犯罪行為”,瞬間讓所有人都看向了周菲菲,周菲菲挺直腰板,表情很有幾分驕傲:“不是我,我是好人。”
“可你昨天晚上沒死,”程琳達先開口,“狼人為什么不殺你?”
“那狼人為什么不殺琳達小姐?”牧洛璃反問,“誰沒死,誰就該被懷疑是狼人嗎?我真是無法理解程大小姐的邏輯。”
“沒準狼人就是故意留著周小姐當白天誘餌的。”陸如馨開口道。
“陸小姐是不想投周菲菲嗎?”程琳達搶聲道,“多明顯,周菲菲就是犯罪者,我這一票定死了。”
“沒有人會殺害自己的母親,”陸如靜第一次開口,“這一次,我相信周小姐不是犯罪者。”
“我們是要找出真的犯罪者,而不是主觀臆斷。”牧洛璃補充道。
“我認為林小姐說得對。”程旭舜開口道。
第一個白天,線索太少,還無法判斷誰是狼人,程琳達、程艾米和白景瑜三票投給了周菲菲,而周菲菲、牧洛璃和陸如馨三票投給了白景瑜,剩下的人,或是棄票。或是投給了不相關的人,都沒有再多于三票的。
因為平票,這個白天,沒人出局。
“下面到了搜尋時間——我最喜歡搜查游戲了,”電子音再次開口,“接下來的一個白天,所有的房間都會被強制開門,大家可以搜尋他人房間內的物品,但注意,你們無法將他人房間內的物品帶出房間。”
牧洛璃抬頭:“那可以搜尋廂式貨車嗎?我想看看周天華死亡的地方。”
“噢哈哈哈,多么聰明的想法呀,”電子音笑的很大聲,“歡迎歡迎,我可是為你們保存了最完整的案發現場。”
牧洛璃盯著白景瑜看。
“走吧,去搜尋。”牧洛璃第一個起身。
“林小姐是在懷疑我嗎?”白景瑜明顯不淡定起來。
牧洛璃沒應聲,拉著周菲菲走了。
白景瑜咽了一口唾沫,對程艾米道:“我們去找找林小姐的房間吧。”
其他幾人也各自分散開了。
牧洛璃直奔門口的廂式貨車,沒進車廂,而是直沖進駕駛室。
如果能開動廂式貨車走,她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但顯然沒這么好的事情,牧洛璃想憑借自己備考過科目一的經驗妄想把這輛貨車發動起來已經是“勇氣可嘉”,奈何這車里沒鑰匙,不給她這個勇氣實踐的機會。
“好吧,我們還是先搜尋證據吧,”牧洛璃說道,“我一直是懷疑白景瑜的——小菲是好人,他是狼人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
來到車廂中,環顧四周,在較為明亮的燈光下,角落的血跡很明顯,有飛濺的,有呈線性自上而下流下來的,很零散。
雖然不多,但在一個封閉環境下,也很難忽視了。
“我覺得,這個出血量,距離足夠近的人,應該能聞到或者感覺到了。”周菲菲說道。
“嗯,尤其是白景瑜還是個學醫的,對鮮血的氣味應該更敏感,”牧洛璃說道,“周奶奶老眼昏花,耳目不便,在加上一貫怯懦的性子,沒察覺到沒敢說出來,還能理解,白景瑜,就太不應該了。”
“周奶奶”三個字讓周菲菲愣住一瞬,繼而有些傷心,卻又隨后搖了搖頭。
老人家是整個周家唯一一個真正關心孫女的人。
“我們要找到確定性的證據,”牧洛璃說道,“那把刀和當時白景瑜穿的衣服,都被他帶回自己房間了,他的反偵察意識足夠的話,想必已經洗干凈了,我們必須在車上找到白景瑜動手的決定性證據。”
“也怪我昨天太急了,”周菲菲懊惱道,“我是真的覺得白景瑜是兇手,才那樣說的,誰知道他們后來竟然誤導到了‘人是在最開始殺的’,真是氣死我了!”
人的極限總是讓人驚嘆的,放到幾天之前,有人跟牧洛璃說,你能在面對尸體之后應對一系列突發事故,牧洛璃怕是不信。
“先搜尋下每個凳子底下,”牧洛璃說道,“如果游戲策劃者是想讓我們在車上就開始自相殘殺的話,準備的利器應該不會少,好好找找——記得小心點,別被鋒利的刀刃劃了手。”
兩個人挨著座椅摸了一圈,果然摸到了幾把刀,排在一起數一數,一共四把。
“看來大家都沒有往座位底下摸一摸的意識,”牧洛璃說道,“也未免太輕視這個游戲了。”
在車上,大部分人并沒有攻擊并殺死他人的意識,也沒有意識到這個游戲的你死我活。
牧洛璃看了眼拿著刀在陽光下比對的周菲菲,找到了點自己和白景瑜的共同點,他們都是這兩家人之外的外姓人,雖然程艾米小姐對白景瑜表現出了愛慕,但這份愛慕明顯還不足以轉化為無條件的信任,所以他們倆在摸到小刀的時刻,都選擇了沉默。
要是換成程琳達小姐那樣的,摸到把刀,怕是要嚷嚷得全車知道。
“這把刀和其他的不一樣,”周菲菲比對出了區別:“林姐姐,你看,這把刀上有布料的紋理,這很可能是把拿了又被放回去的刀!”
“果然是這樣,”牧洛璃點頭道,“記得這把刀是從哪里找到的嗎?”
周菲菲看了眼刀的排列,撓撓頭,不好意思道:“忘了。”
牧洛璃有些無奈:“好吧,是我忘了提醒你了,不過也關系不大,我們說是從白景瑜和周天華那邊找到的就行。”
周菲菲用手機的照相功能拍下了座位底下插刀地方的位置,確實在白景瑜和周天華處,有挨著很近的兩把刀。
這雖算不上鐵證如山,但也足夠逼問白景瑜的了,明天的集會,一定要狠狠將他一軍。
進門時,牧洛璃故意大聲喊了一句,問:“哎,那個裝神弄鬼的家伙,我們下午可不可以再開一次集會?”
“不可以,每天清晨為集會時間,一天一次。”系統的電子音響起。
“哦,那真的是太可惜了。”牧洛璃說道。
白景瑜果然沒憋住,向著牧洛璃的方向多看了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