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很多天的高溫,大家都在盼一場夏雨。而就在這個一如往常的平凡周末,雨神光顧了上海。
唯諾在校門口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一把傘,正準備打開,他來了。
沒有帶傘,把車停在了旁邊的車位。
他終究是來了。
或早或晚。
“你沒看到消息嗎,剛才我車里就看見你了,還打了閃光燈。”林一言一邊撣了撣自己身上的雨水,一邊親昵地說著。
唯諾慌了神,她緊張地一遍遍打開傘卻一直失敗。“我…我沒看見。剛才一路都在發呆。”
她慌亂地回復著,眼神始終不敢看過去。
他真的很高。上次在派出所坐著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他好像清瘦了不少,一定是最近加班多了,等下要他多點點吃的。
唯諾想了很久很久,也沉默了半晌。
“你怎么不說話?”林一言溫柔地拿過傘,輕松地就打開了,說“我來吧~”。
就這樣林一言和唯諾走在了夏季的雨后,關于他們的故事,未完待續……
也就五分鐘的車程,“風和日麗”咖啡館就到了。老店新開,就在唯諾從前學舞蹈的少年宮對面。
咖啡館的外觀夸張而又讓人驚喜—一只橘黃色的小貓匍匐在“風和日麗”的匾牌上方,而門口同樣顏色的立偶有一個大大的肚兜,從那個開口看過去,是密密麻麻的信件。
“這些都是寫給未來的信。”就在唯諾驚訝地細看著肚兜里的開口的時候,林一言解開了她的疑惑。
“未來?”唯諾困惑道,未來的某某某又是怎樣的?
“對,你可以寫給五年后的自己一封信。”林一言解釋道,“不過,我們可以先進去嗎?”
“好啊。”唯諾剛想拿過傘,卻看見林一言熟練地收齊了傘,放在了一旁的雨傘籃內。
是剛剛好的妥帖。
“林警官,您來啦!”老板娘梔子還是熟悉的語調,“這位是?”
林一言微笑著說道,“是我初中同學,唯諾。”
“唯小姐你好,我是梔子。”老板娘親昵地叫道。
唯諾看著店內的裝潢,還是從前的純白底色加上了黃色的各類飾品。
“您好,梔子。你可能不記得我了,你剛來這兒開店的時候我就來過了。不知道你還做意大利面嗎?“唯諾笑著說道,親切的語氣里裝滿了對過去的懷戀。
“當然!你們找個地方坐下,我給你們看菜單。”梔子招呼著他們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又給他們拿來了一份菜單。
沒想到老板娘也是意大利面的深度愛好者,她甚至在菜單上開辟了專門的一欄,叫做“遇見Pasta”。奶油蘑菇意面,肉醬意面,肉醬千層,香腸螺旋面……種類齊全到讓唯諾大為震驚。這不就是自己向往的美食天堂嗎?
“你要吃點什么?”正在唯諾吃驚地翻看菜單時,林一言說話了。“我吃過那個肉醬千層,真的很不錯,想推薦給你。”
“好啊,不過我想自己點一份更有創意的。我看老板娘搭配了很多創新的品類。”一向執著于做自己的唯諾又怎么會隨意地聽取他人的意見,哪怕,這個人是林一言。
在五分鐘的糾結過后,唯諾點了一份番茄肥牛泡菜意面,林一言也終于了往常的選擇,點了一份肉醬千層。
“你喝點什么呢?”林一言又問道
“絲襪奶茶。”唯諾都沒看菜單,脫口而出。
“對不起,小姐,我們沒有絲襪奶茶啦,但是有一款很類似的叫‘遇見過去’,你要試一試嗎?”老板娘梔子微笑著說,“這款奶茶好評很多,我在之前的絲襪奶茶基礎上添加了其他的配料,味道會更醇厚,也更好喝。”
遇見,過去。
唯諾想著,可真是應景。自己剛剛說要正視過去,就在這間過去常常光顧的小店遇見了一杯叫做“遇見過去”的奶茶。
“好啊,就給我來一杯這個吧。一言,那你想喝什么?”
林一言愣住了,這是時隔十多年,唯諾再一次這么叫她。那時候在陽光穿透窗簾灑在唯諾身上的時候,她親昵地叫著自己,讓自己給她遞上一把掃帚。這么多年過去了,這個早已不再是少年的人民警察每天忙于處理各類糾紛和案件,習慣于別人叫自己“林警官”。他需要讓別人感到安全,他需要不斷地給予。可是在唯諾的面前,他只需要是“林一言”。
“我和你一樣。”林一言笑著說,臉上浮現著久違的笑容。他曾在一本青春文學的小說里看到這樣一句話:“如果你愛一個人,你會愛她同樣喜歡的一切。也許你并不怎么喜歡,但可以因為她而試著去嘗試。”
林一言不愛喝奶茶,但是他想要去理解一個充滿苦澀過去的女孩,為什么愛喝的奶茶里“不加糖”。長大以后,他也遇到了很多困難,最大的莫過于現在的工作。值夜班的他遇到一件棘手的事情—醉酒的父親對母親拳打腳踢,女兒沒辦法報了警,一家三口在警局又吵又鬧,哭聲和責怪聲不絕于耳。
平常百姓,誰又不曾苦不堪言。也許毆打這樣的事情太過夸張,但冷暴力,刻意的疏遠,PUA卻充斥在每一個平凡的家庭的血液里。就像林一言,他曾經的冷處理,錯過了太多太多。
“林警官,我記得你不愛喝奶茶啊?怎么,今天想嘗嘗了?”唯諾一邊看著菜單,一邊俏皮地說著。
“對,叫我一言吧,我喜歡你這么叫我。”林一言有神的大眼睛搭配著長長的睫毛,還有那白皙清秀的臉就這么盯著唯諾。
一眼萬年。
好像所有的心事,過去的不甘,遭受過的委屈都傾瀉而出。唯諾的鼻子酸酸的。而一旁的服務員也早已看出了兩人之前特殊的情愫,趕緊給他們下單退回了廚房。
意大利面制作并不復雜,短短一刻鐘,服務員上菜了。番茄和肥牛總是最好的搭檔,而泡菜也成功給兩者解膩。唯諾很開心地吃著,時而抿一口奶茶,時而看著窗外。
淅淅瀝瀝的小雨讓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唯諾記得,自己生于下著小雨的春季。她也知道,林一言出生于寒冬。她看著窗外的景色出了神,連意大利面冷掉都沒有注意。
“唯諾,你是有什么心事嗎?”林一言早已吃完了肉醬千層,關切地問道。
“我在想,如果你生在春天,和我一樣,是不是就不會這么對我了。”唯諾說著,眼圈紅了。然而還沒等林一言回答,唯諾吸了吸鼻子,說,“沒事,我就是隨口一問。”從沒有期待過林一言回答的唯諾,卻在十多年后的此時此刻,得到了答案。
“對不起。但是請你放心,我永遠會在雨中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