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九歌給她喂過降溫藥之后,讓人把她移到一處干凈的地方去,可就是這個要求卻讓對方犯了難。
“怎么了?”看著對方一臉為難的表情,霍九歌忍不住開口問道。
“現在整個大營里都擠滿了染上時疫的人,暫時找不到你說的干凈的地方,如果不想在雪地里被凍死的話,就只能和大家一起擠在這里了。”
聽了對方的話,霍九歌陷入一陣沉思,如今整個大營都擠滿了人,而且還在不斷的擴建中,看來這個疫情比自己想象還要嚴重。
她接著又問:“像她這樣情況的人還有多少?”
她指了指一旁虛弱的小女孩。
“少說也有百十號人。”對方如實的回答,“他們被集中安排在一個大營里。”
被集中安排在一起的意思就是人們已經打算放棄他們了,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聽到這種話,霍九歌的眉頭擰成一個川字,半響過后,她說:“先把她移到我帳篷里面去。”
小女孩就這樣被帶走了,而霍九歌的舉動也引起了太醫署所有人的注意。
她馬上就被人喚了過去,找她的人是宮中最負有民望的太醫,衛繼,衛太醫。
他是太醫院的太醫令,祖上世代行醫,而且是都是在太醫院工作,他本人也有四十年的行醫經驗,可是就算經驗如此豐富的他,面對此次突如其來的瘟疫還是束手無策,哪怕是翻遍所有醫書也找不到根治的辦法。
所以當他看到霍九歌的時候,首先第一反應是震驚,還對方會是一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老者,再不濟也要是個看起來是個經驗豐富的郎中,可是他怎么是個年輕的小伙子啊?
衛太醫半天才調整好自己臉上的表情,他問:“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姓沈,單名一個鶴字。”霍九歌拱手,恭敬禮貌的回復道。
“沈鶴。”衛太醫反復在腦子里回想這個名字,卻發現怎么也找不到和他相配的人。
他接著又問:“既然你敢揭下皇榜,那想必你的醫術自然過人,敢問你師從何人?又是從時候開始學醫的呢?”
沈鶴這個名字是霍九歌臨時編的,或許是對于自己的不放心,她沒有想到對方會這么打探自己的底細。
她對此毫無準備,只能暫時回復他,自己是從小行醫,已經有了十五年的為人診斷的經驗,至于師從何人這個問題,她無從答起,只能說自己答應了自己的師父,在外不能報出他的名號,所以請恕自己不能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一般高人都有自己的脾氣和傲骨,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這個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但是這個并不代表,衛太醫就完全已經相信了他的話,對于這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他始終是保持著謹慎的態度。
“那以你之見,這些病患該如何治療呢?”衛太醫一身寬大的袍子,在加上朱顏鶴發的樣子,就如同古畫里面的能人名士,說起話來也是有幾分分量
而他看待霍九歌的時候,雖然覺得對方年紀尚小,但是談吐、氣質皆為不凡,所以對她并沒有半分的輕視,如今問她解決問題的法子,也并不是故意為難她,只是想知道對方的能力究竟怎么樣。
“回大人,此病乃是由呼吸道感染所引起,首先發病的是肺部,然后轉移到臉上,一開始大家只是以為是一場簡單的風寒,以為喝兩副藥就好了,直到過了幾日臉上長了紅疹,后面隨著呼吸加重,肺部受的壓力過大,最后甚至窒息而亡。所以依草民之見,必須先從內因治起,至少先解決病人呼吸困難的問題。”
霍九歌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太醫群里有了發出“哼”地一聲,似乎對于她的提議并不贊同。
還沒有等到霍九歌把話說完,就聽到那人不屑的說了一句:“五尺小兒,竟然敢在我們面前班門弄斧!你難道不知那臉上的膿瘡是毒素的體現?如果不把體內的毒給排出去,任憑你怎么努力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
說著話的是太醫副手周儒,周太醫,他和霍九歌秉承著相反的態度,他認為這些病患只是中毒了的體現,要想治好他們的病,就必須先把這個毒給解開,而解毒的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先解決他們臉上的膿瘡,所以這個也是霍九歌一路上看到那些病人臉上包著面紗的原因。
霍九歌并沒有因為他打斷自己的話而生氣,反而轉過身去問周太醫說:“那依大人之見,為何這么多天,病情沒有得到控制,反而愈演愈烈?甚至到了擴建營地的地步?”
“你懂什么?”對方大聲呵斥著她:“整個京城的病人如今就只有我們十幾個人來管!誰說沒有得到控制的?你難道沒有看見外面那群人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嗎?”
他指的是那些人是病癥較輕的人,在服用了他們的藥之后確實有一定的好轉,再加上他們調制的藥膏也有降溫的作用,所以他們的情況看起來才會沒有這么糟糕,而且臉上的膿瘡也有了恢復的跡象,但是這個并不代表他們的病就已經完全的好了。
這個法子只是讓他們看起來情況沒有那么嚴重而已,但其實他們的肺部早就已經被感染了,如果一旦停止用藥,那么這個病就會更加的嚴重,到時候可就真的是回天乏術了。
霍九歌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可是卻遭到了對方的強烈反駁。
“你以為就你想到了這個法子嗎?”對方不屑的說:“一開始我們就想到了,只不過是這些病人就算喝下了我們熬制好的湯藥,也沒有任何的作用,一連好幾天的藥喂了下去,他們的病不僅沒有得到絲毫的緩解,反而還更加的嚴重,甚至集中爆發了腹瀉,我們這才沒辦法另尋藥方。”
他這一句話就堵住了霍九歌接下來要說的話,然后一臉挑釁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