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問題來的太突然。
就像那些天他經常接了電話不打招呼就匆忙離去。眼神晦澀閃躲。
他不知道在忙什么。他有時手機會亮起別人的微信信息和沒有備注的未接來電。
我沒有問,但隱隱有些第六感。
我理解他的取舍,但我控制不了自己居于絕對理性。
那年這個城市的秋天顯得意外的蕭瑟。
最后那段時間,我開始吃住在我們單位,他沒有找過我。他有時晚上會發晚安,我默默地說不出一句。我怕我開口說出來更多。
有時早上醒了就像他從來沒有在我生活中短暫存在過。
偶爾我也會回來這里,會想著也許他在,但是幽暗的樓層告訴我他沒有回來過。這個不大不小的房子,就只剩我自己。
我開始失眠,整晚睡不著覺。我開始怨自己,我在消耗自己。
我會去書店,雖然勸慰自己不是去找他。他也不在。
不過,我去了下雨那天他帶我去的酒吧,也就是那次,我見到他在同一個位置上,不過對面坐著另一個女生。我轉身離開了,不動聲色地。
我下了白班,還是回了這個小平層。
我沒開燈,頭仰在沙發的靠背上,就呆呆的坐著。
門突然響起,他推門進來,一絲不茍的穿著,無不顯示他仍舊是那個我喜歡的驕矜成熟的男人,他打開燈,燈光刺到我的眼。我看向他,眼神空洞呆滯像是蒼白枯萎的植株。
我看著他,明明就在眼前,又好遙遠。那是那年我最后一次見他。
他看到我像是被我的狀態嚇到了,他的眼神里流露出的心疼內疚和閃躲都讓我心臟陣陣刺痛。
他過來抱住我,神色無奈地告訴我,前女友家和家里是故交,直接越過他去了家里談婚事。
他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時候,還不忘流露出些許憤怒。
我神色木訥。他不知道,客房堆好了我早已打包好的行李。
我任由他抱著,我說我困了,他如之前般把我抱去臥室,幫我塞好了腳邊的被子,輕輕拍著我哄我入睡,許是他在旁邊,許是太久沒有擁有正常的睡眠。
那晚上我睡的很快。他走的也早了些,輕手輕腳的,像是怕吵醒我。
第二天,睡了個饜足。睡醒后,我或丟或帶走了我的所有物品。然后聯系了同事,我們帶走了我打包好的行李。
在車站的快餐店,我們吃了在這個城市的最后一餐。
在姜衍“忙碌”的那幾天,我們醫院下達了援藏計劃,在他失聯那幾天,我作年輕醫師報名有幸并通過了篩選。
可能西北太干,也可能我有心結。兩年結束后我還是回來了這個城市。
我本以為離開就是新的開始,結果那短暫的遺憾還是糾纏了我兩年,我以為回來會是新的開始,結果我又和姜衍糾纏在一起。
就像我這兩年想了無數次的情景一般,他就在我眼前,但是看起來卻不如最后那樣般遙遠。
我的思緒回到眼前這個男人身上,他看我呆愣著不接話,眼里蓄了真誠的歉意說:“岐岐,對不起。”
我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話,我學不會怎么扮演好童話故事里的灰姑娘,我倔強又木訥。
我不怪他,就像最后,我沒有非要一個答案。我只是逃開了。
他需要的我給不了他,我需要的他在那短暫的時間里已給了我足夠足夠多的。
所以我甚至沒有怨他。我只是很想他,想他當初短暫但又熱烈、細致入微的愛。
他說,當時他處理好了那邊的事情,說服了家里,再回來卻找不到我了。
他說他去找了王院,知道醫院把我派去援藏,氣的卡了醫院的條子很久。后來家里老爺子喊來他和王院吃飯的時候,那老頭子吞吞吐吐說是你主動申請去的,他們也幫著分析利弊很久,你堅持。
他說:“既然這樣,我就怪不了別人了,這樣試圖逃避我的自責很幼稚。我該最怪我。我很想你。”
他說:“我知道你會寫信回來,最后那封是我收買了你朋友,我想你回來,我知道你會回來的。”
他說,“你知道我不做夢的,可是我好多次夢到下雨那天載你。你就坐在我的副駕駛。”
我像是開了保護機制,后來總試圖把自己放在局外人的身份。他的句句訴說又把我拉回我經歷過的這個故事。
他一遍遍幫我擦去滑落下來的淚水,不過不再告訴我他最討厭看女人哭。
直到他手機再次亮起,他拿起看了眼通知,又放下。
他說:“你陪我去趟內蒙,帶你散散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