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夜很靜,靜得只剩下一輪冷月,無聲的照耀著夜空。偶爾幾片薄薄的云飄過去,也是輕輕的柔柔的,生怕打破了這難得的安寧。
我從睡夢中突然驚醒,渾身冰冷,抑制不住的打起寒戰(zhàn),我又做夢了,夢見自己吃著苦杏仁,然后身體漸漸涼透。和緩了許久,我起身來到窗前,月光映的地面亮得發(fā)白,仿佛結(jié)了一層冰霜。桌上的手機還在不斷的彈出客戶催單的消息提醒,我揉了揉眉心準(zhǔn)備開始工作。
從冰箱拿一罐冰可樂,支起平板,刷起我心愛的甄嬛傳。有點聲音陪伴,也顯得我不那么孤單。
《甄嬛傳》這劇我已經(jīng)反復(fù)刷了十年了,它實在是太禁得住看了,每一個角色都塑造得非常飽滿動人,我即使能把劇情倒背如流,卻還是忍不住看了一遍又一遍。
我手上精心的掐著花絲,耳朵聽著平板里的聲音:“這條命,這口氣,我從來由不得自己,今天,終于能由我自己,做回主了…”我停了手上的動作,抬起頭,看著安陵容漸漸閉上眼睛,頭歪向一邊,想著她也實在可憐,擺脫不了原生家庭塑造的性格,一生都在被人利用,擺布。有人說,人人都恨安陵容,因為人人都是安陵容。也許我們心里都有一些小小的陰暗角落吧,只是我們生而為人,總會有一些或多或少的虛偽,掩藏起自己看起來并不陽光的一面。我閉起酸澀的眼睛,靠在椅背上,想要休息一會。漸漸的,我睡著了…
冷,還是冷。我怎么坐著就睡著了?不知道我睡了多久,怎么周圍有些許的亮光,是天亮了嗎?可是周圍怎么晃晃悠悠的,難道是地震…我一瞬間睜開了眼睛,可是眼前的景象令我疑惑又驚慌,我怎么在一頂轎子里…我不是在家嗎?這…
呆愣了片刻,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怎么是古代的旗裝?腳上是花盆底?掀開轎子的窗簾,我徹底驚呆了,這是哪啊?我渾身的血液仿佛凝結(jié)了一般,身體一動不動,心跳卻快得出奇。
還沒等我想明白這是怎么回事,轎子停了。外邊傳來一個聲音:“小主,到了,請您出來吧。”我不敢出聲,也不敢動。直到外邊又說了一次:“小主,皇宮到了,請您下轎。”我小心翼翼地掀開簾子,一只腳探出去踩了踩,慢慢的挪了下來。這鞋可比高跟鞋難穿多了,第二步還沒邁出去我就打了一個踉蹌。待我站穩(wěn)了,我看見了一個站在我眼前的人——甄嬛?旁邊是浣碧和流朱!我感覺我后背的汗毛刷的一下全都立了起來,臉仿佛像被千萬根針一起扎著,又熱又脹,手腳也仿佛僵住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此時此刻的心情,用“驚懼”來形容再貼切不過了。我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用真實的感受告訴我:這次不是夢。
我魂穿了。
眼前的人一臉擔(dān)憂的牽起了我的手:“你這是怎么了?哎呀,手這樣涼,可是哪里不舒服?”甄嬛的臉滿滿的關(guān)切和緊張。“額…沒事,我沒,沒事…”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你今日起的甚早,怕是勞累了,等下…”還沒等甄嬛說完,另一臺轎子到了眼前,我知道,是沈眉莊。
是我最最意難平的眉姐姐啊。那么我是?壞了,我怎么穿到安陵容的身上了,千人指萬人罵的安陵容啊!最后還不得善終。
我腦中思緒如一團亂麻,完全沒有聽見他們在旁邊說什么。直到引路的小太監(jiān)叫了我兩次,我才回過神來,與甄嬛和沈眉莊微微頷首示意,一腦袋漿糊地跟著小太監(jiān)走了。
我一個人在后面走著,渾身被一種怪異虛假的感覺包圍著,直到被引入自己的宮門口,小太監(jiān)告退,這時身后響起了一個張揚淺薄的聲音:“你這樣竟然也能入宮?不過是個答應(yīng)吧!”夏冬春的語氣充滿了鄙夷。我看著她的臉,神情不卑不亢。迎面看到寶鵑走過來行禮,告訴我行李都收拾好了。夏冬春還想再說些什么,我就起身告退了。她在原地愣了一下,繼而大聲說道:“小門小戶出身竟敢如此放肆,來日我若見了皇上,定要讓你好看!”
我走進自己的寢殿,寶娟在一旁安慰我道:“小主不必在意夏常在說什么,更何況小主姿貌遠在她之上,皇上必定會更加青睞小主的。”“我沒事。”我看了寶娟一眼“你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下。”寶娟告退,我坐在妝臺前,遲疑著掀開了銅鏡前垂著的帕子。鏡中的臉跟我想象的并無二致,只是少了卑微和怯懦,多了些疑惑和不安。我撫摸著這張臉,內(nèi)心漸漸平靜下來。既然來了,我必得設(shè)法保全自己的性命,若有余力,我更要抹去我心中的遺憾,我可是帶著上帝視角來的,能有多難呢?
今天是新入宮嬪妃覲見皇后的日子,天不亮便被寶娟喚醒梳洗打扮。安小鳥的行李里邊并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衣衫首飾更是沒有拿得出手的。于是我依舊是入宮那日的穿戴。只有那一包包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香料,被我好好收了起來,我雖不會用,卻也不能扔掉,誰知道將來會派上什么用場呢?
一切都妥當(dāng)了,我看著旁邊一臉殷勤的寶鵑說道:“等下覲見皇后娘娘讓菊青隨侍吧,你心細,就留在宮里把各宮的賞賜整理入了庫房就是了。”寶鵑有些委屈的垂下眼簾說:“奴婢遵命。”又帶著些幽怨的看了菊青一眼,轉(zhuǎn)身出去了。我?guī)е涨鄟淼搅司叭蕦m。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華妃挖苦皇后,又難為沈眉莊,我沒有作聲,這困局自然不必由我來解。聽完皇后的訓(xùn)導(dǎo),我和甄嬛沈眉莊一起從景仁宮出來,沒走幾步,夏冬春的聲音聒噪的傳來,自然猶如意料之中的,她愚不可及的調(diào)笑起沈眉莊和甄嬛。
我既知前因后果,便不想沾染這件折損人命的事,于是上前一步:“夏常在萬安。妹妹有句話,想奉勸姐姐。”
“勸我?憑你也配!”她輕蔑的白了我一眼。
“陵容自知低微,可也是為常在著想。此處離皇后娘娘的宮門不遠,想必華妃娘娘稍后也要路經(jīng)此處。若我們在這里耽擱久了,怕是會驚擾了華妃娘娘的鳳駕呢。”
“怎么,你以為用華妃就能唬住我嗎?這后宮是皇后娘娘的,你一個小小答應(yīng)竟然也敢對我出言不遜,我看你真是…”話音還沒落,便揚起手向我揮來。
我下意識的抬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有些惱怒的看著夏冬春囂張的臉。夏冬春一愣,隨即抬起另一手。我正在為自己的本能反應(yīng)暗自叫悔,這不是安陵容該做的事呀,另一邊夏冬春的手已經(jīng)快到眼前,不想?yún)s被人按了下去——是周寧海。
頌芝攙扶著華妃款款走來,眾人馬上向華妃行禮,心中忐忑不安。華妃鄙夷的看著夏冬春:“夏常在方才說,這后宮是皇后娘娘的,確實不錯。皇后娘娘仁慈,你便以為可以依仗皇后在這耀武揚威,可是本宮奉旨協(xié)理六宮,斷斷容不下你這樣肆意妄為之人。”說著便扶了一下鬢邊的珠釵:“頌芝,今年的楓葉好像不夠紅啊……”
華妃依舊發(fā)落了夏冬春,斥責(zé)了我們?nèi)齻€人。看來很多事情,不是憑我一己之力就能扭轉(zhuǎn)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正說著方才如何緊張害怕,就見一個小太監(jiān)慌慌張張跑了過來,結(jié)結(jié)巴巴說著井里有東西。甄嬛不聽我的勸阻,無論如何要去看看,無奈我不能做的太明顯,只能由得她去了。
華妃發(fā)落了夏冬春之后,我開始思考自己之后的路要怎么走。我不過魂穿的一個看客罷了,并不想跟那個年過半百的大橘貓發(fā)生任何關(guān)系,我就好好抱住甄嬛的大腿然后活下去就是了。等到哪一日機緣湊巧沒準(zhǔn)我就穿回劇外了呢!
于是我獨自一人去了碎玉軒。一進門,崔槿汐正要出去:“喲,是安小主啊,奴婢帶您進去吧。”“多謝。”我跟在槿汐身后進了甄嬛的寢殿。甄嬛見我神情凝重,便問道:“陵容,怎么了?可是有事跟我說嗎?”見我欲言又止,便屏退了左右,只剩我和她兩人。
我撲通一聲跪在上:“求姐姐幫幫我!”甄嬛嚇了一跳,趕緊起身上前把我扶了起來:“你這是做什么!咱們姐妹何須如此!”她攙我起來坐在榻上,握著我的手說:“你有什么事直說便好,能做到的我一定盡力。”
“我不想侍寢。”
話語一出,甄嬛很是驚訝,但很快的,她就恢復(fù)了鎮(zhèn)定:“妹妹是想讓我?guī)湍惚軐櫍俊?/p>
“是。妹妹家世寒微,全靠姐姐幫助才能引得皇上注意進宮侍奉,可是妹妹眼見夏氏被發(fā)落,又見井中宮女喪命,可知這入宮的路有多難走。妹妹不求得寵于圣上,只愿保全性命陪伴姐姐左右!請姐姐幫幫我,妹妹知道姐姐一定有辦法的!”我楚楚可憐的帶著哭腔懇求,甄嬛略思忖了片刻,便對我說:“前幾日見了井中那東西,我自是受了驚嚇以致引發(fā)了病情,妹妹年紀(jì)小,平時又是個膽子小的,此番怕也受了驚嚇。若有什么不適,可傳太醫(yī)院溫實初為你診脈。”
“多謝姐姐!”
翌日,溫實初回稟了皇上皇后:“莞常在與安答應(yīng)因受到驚嚇引發(fā)心病,需慢慢調(diào)養(yǎng)。”于是皇后傳旨免了我和甄嬛的每日請安,只需待在宮里靜靜安養(yǎng)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