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握著我的手,給我講了事情的大概經過。我被送回宮中關進慎刑司,甄嬛被禁足行宮,皇上因靈兒的話疑心沈眉莊擅用媚藥,去了閑月閣。只因害怕驚動她的胎氣,皇上并未苛責,只是試探了一番。
因敬嬪的提前報信,沈眉莊應對得宜,等皇上走后急召了溫實初,說明了事情起因,讓他從太醫院暗中調查。結果查到蛇心草是在五日前才采購進御藥房的,之前因季節原因一直未得,于是破解了小賢子和靈兒的謊言?;噬现懒艘院笙仁窍轮挤盼页鰜?,又下令杖斃了靈兒,把小賢子嚇得招了供,說是麗嬪指使他的。這會子麗嬪已被皇上下令貶為庶人打入冷宮了。因事情發生在華妃宮里,太后以管束不利為由奪了華妃協理六宮之權。因這幾日發生的事不少,皇上才下令即刻回宮。
說完這些,甄嬛眼含著淚安撫我道:“你身受重傷,還是先休息,現在已經無事了,你不必害怕了?!?/p>
我點點頭,溫太醫的止痛散起了作用,身上不那么痛了,越發覺得頭沉沉的,于是我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自覺精神好了許多。我忽然想起跟我一起進了慎刑司的菊青,不知道傷勢如何。溫太醫告訴我,菊青傷勢更重,人還在昏迷中,他已經在盡力救治了。我聽了急的直想起身,無奈身上劇痛動彈不得。甄嬛此時從屋外進來,勸我先要保養好自己,才能保全別人。
溫實初請完脈下去煎藥了,我示意其他人出去,只留我和甄嬛在閣中。甄嬛看著我,知道我有話說,只等我開口。我見他們都出去了,便低聲問道:“陵容敢問姐姐,近日可曾發現,身邊有人起了異心嗎?”
甄嬛聽到這話眼波一轉:“妹妹何以見得?”
“此番的事頗為蹊蹺。我父親不過一屆縣丞,平生事跡不值一提。為官之前曾做過香料生意的事,我也只在姐姐面前提過,華妃如何能知曉?眉姐姐的珠花里放了香花一事也只跟兩位姐姐說過。那宮女靈兒只是外院灑掃的小宮女,又是怎么知道的?”我見甄嬛若有所思,便繼續說道:“前陣子妹妹有幾次瞧見,皇上來時,浣碧姑娘格外殷勤,舉止實在不合時宜。只是她到底是姐姐的人,還要姐姐拿主意才是?!?/p>
甄嬛毫不意外的樣子,拍了拍我的手:“此事我心中有數了,她,還需從長計議。你先養好身子,有事我會來跟你商議的。對了,皇上說了,過了晌午會來看你,我先回去,你也好好休息一下。此番的事情沖著咱們三人而來,到底也是因為你沒有恩寵,他們才敢擅用重刑,妹妹也好好想想,可還要繼續避寵嗎?”
“有沒有恩寵又怎樣呢?是皇上下令將我送去的慎刑司。哪里來的擅用重刑,可不是皇上默許的嗎。”我苦笑:“他要來便來吧,裝的仁善慈悲,我且應承著就是了。”
甄嬛解釋道:“妹妹誤會皇上了,你有所不知…”
“妹妹真真是誤會皇上了。”甄嬛解釋道:“那日我本以為皇上真心治你我的罪,亦是失望透頂了,誰知小夏子當晚偷偷來傳話,說皇上已經吩咐慎刑司要顧及宮眷顏面,只許審問不許用刑。其實皇上也是不得已把你送進慎刑司,畢竟他們把人證物證都搜羅到了,咱們有口難辯,皇上也不能過于袒護了?!?/p>
我聽著她說的話,心里卻不以為然。她既是安慰我,也是為皇上開脫?;噬习盐宜瓦M慎刑司,不過是為了保住甄嬛罷了。把重頭戲放在我這邊,華妃他們才沒法繼續糾纏傷到甄嬛。才能區區禁足就了結對甄嬛的懲處。偏愛啊,果然呢,安陵容果然只是一個被輕視被忽略的人??蛇@痛都在我身上,誰又能知道是什么滋味呢?
“對了,我還有一事要與姐姐說?!?/p>
“什么?”甄嬛等著我細說。
“那日我在慎刑司,行刑的嬤嬤說,是奉了華妃的命令對我嚴審,我覺得有蹊蹺。”
“華妃?”甄嬛眼波一轉:“此事咱們都知道定是華妃在背后指使,麗嬪只是替罪羊,然而慎刑司的人即便真的奉了華妃的命令,也是斷斷不會說出來的呀?”
“正是這話呢,更何況準慎刑司審問我的人是皇上?!蔽翌D了一下:“這嬤嬤這樣說來,若我信了,我便會更恨華妃,傳揚出去也會惹得皇上對華妃不滿??晌胰羲懒耍俸奕A妃也是無用的了?!?/p>
甄嬛貌似想出些頭緒了:“那么指使嬤嬤用刑,又叫他們說受華妃之命的這個人,一是與華妃不睦,二是,要知道你能活著出慎刑司,再者…”
我接話道:“再者,這人的權利絕對在華妃之上,慎刑司的人才會聽命于她,姐姐說會是誰呢?”我看著她的眼睛,甄嬛忽然想明白了,驚訝的說:“難道是…皇后娘娘?”
“多半是?!蔽铱粗豢芍眯诺臉幼樱峙滤粫r不敢相信皇后是個陰毒的人。我接著說:“所以你我要防范的人遠遠不止華妃一個,尤其
現在眉姐姐有孕,咱們要格外小心?!?/p>
甄嬛點了點頭。
又說了幾句話,甄嬛先回去了,我又稍稍小憩了一會兒。等到再次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到皇上坐在床邊,盯著我的臉,嚇了我一跳。
“你醒了,今日覺得如何了?”拋開其他的不談,此時皇上的表情倒是真的很關切的樣子。
我心想,如何,還能如何。這么重的傷是一天兩天就好的了的嗎?我沒有任何表情:“多謝皇上關懷,傷口愈合了一些,也不那么痛了。”
皇上連連點頭:“嗯,那就好。此番的事你受了極大的委屈,朕會好好補償你的。蘇培盛,曉喻六宮,晉安答應為安常在?!?/p>
我睜大了眼睛,這是哪一出啊……安陵容既沒有家世長得也一般,未侍寢就晉封,這不又成活靶子了嗎?“皇上,臣妾未侍寢,也未曾有什么功勞,實在不宜晉封,還請皇上收回成命?!蔽翌D了一下又說:“臣妾此番經歷種種,實在不敢受此殊寵,集怨于一身,還請皇上三思?!?/p>
可皇上似乎已經打定主意了:“朕也是為你打算,若你有恩寵,有位份,別人便不敢隨意欺辱你,朕心已定,不必再說了。蘇培盛,去宣旨吧。”
“嗻!”
皇上見蘇培盛去宣旨了,又轉頭對我說:“你好好休息,等你養好身子,朕讓他們把你的綠頭牌掛上。”
“呃,還是不要了吧。”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這也說的太直白了。
皇上皺眉:“怎么,你不愿侍奉朕嗎?”
“沒有沒有,只是,裙羅之下無完膚,羞慚不敢對夫君。臣妾此番身受重傷,定要留下疤痕,實在不宜侍奉圣駕?!?/p>
皇上眉頭舒展了一些:“無妨,你既視朕為夫君,朕不會只在意你的容貌。你且好好休息,朕得空再來看你。”
“臣妾恭送皇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