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此番皇后都有什么打算,你知道多少就說多少。”我嚴肅的說。
寶鵑猶猶豫豫的開口了:“奴婢只是聽到,事關(guān)七阿哥。別的,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只是個下人,怎會知道那么多啊娘娘,奴婢真的只知道這些!”她說著說著又流下眼淚。
“好,今天就到這吧。你也回去休息,我就不問你與皇后怎樣互傳消息了,你只做好我的吩咐便可保你全家無虞。”
“謝娘娘。”我松了繩子,寶鵑抽抽嗒嗒的走了。我拿起刀,看看自己的手。如今,也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又過了一個時辰便天亮了,進來伺候我起床梳洗的寶鵲一聲驚呼:“娘娘!”又飛快出門大聲呼喊:“來人吶!娘娘受傷了!”
聽到呼喊聲,門口把守的侍衛(wèi)趕緊進來查看,看到了手邊一灘血水的我。于是回稟皇上,請了御醫(yī)為我包扎。皇上來了春禧殿,后邊跟著皇后和祺貴人。
皇上眉頭深鎖,一進來便坐在我床邊,也不看我。我心里便有了三分勝算,他言行舉止皆是內(nèi)心所向,此刻坐在我床邊而不是遠處的桌旁,表示他心里對我還殘存幾分信任。
“臣妾給皇上請安,給皇后請安。”
“朕只是吩咐你呆在宮里,一切尚未查明,你這是何必?你可知嬪妃自戕是大罪嗎?”皇上顯得有些生氣,側(cè)臉對著我責怪了幾句。
“臣妾沒有,臣妾……”我裝作可憐的樣子辯解。
“依臣妾看,榮嬪姐姐定是指使宮女害人后東窗事發(fā),所以想畏罪自盡吧。”祺貴人得意洋洋地昂著頭翻著眼睛,傻里傻氣的樣子我真是覺得好笑。她又接著說:“還是姐姐因為母家遭責,而怨懟皇上?想血染宮墻啊?”
說完這兩句,皇上抬頭怒視了她一眼,祺貴人乖乖的把嘴閉上了。皇后接著說:“榮嬪,你不要為了你父親的事心生怨恨,至于六阿哥的事,你若覺得冤枉,大可以向皇上講明一切,何須自我傷害呢?”
呵,跟皇上講明?我得能出得去不是嗎?既然出不去,我也只能以此下策見皇上一面了。不過皇后也不是傻子,否則也不會帶著祺貴人一起跟皇上來了。
我裝作虛弱的樣子:“皇上,臣妾并非畏罪自戕,只是未曾進食以致頭暈眼花,手掌才被利刃所傷,實在是臣妾的不是。”
聽我說受傷的部位是手掌,皇后的臉色明顯一僵,因為寶鵑向她回稟的,是我滿手鮮血,很可能是割腕自殺。這樣才能引得她帶上祺貴人來添油加醋,讓皇上打消對我的見面三分情。
皇上聽了之后看著我疑惑不解地問道:“未曾進食?怎么區(qū)區(qū)禁足你便茶飯不思嗎?你此舉可不是等同自戕?”
說話間,寶鵲帶著御膳房送來的午膳進來了:“娘娘,御膳房剛剛送了午膳來,奴婢撿了些勉強能吃的,您用些吧,不然身子可怎么好。”
皇后的臉色更難看了,眼睛一瞟寶鵲手里的托盤慌張不已。皇上則站起身來,走近一看,盡是餿飯冷菜,火冒三丈:“御膳房是怎么做事的!來人!”
蘇培盛慌張跑進來:“奴才在!”
“傳朕的旨意,將御膳房管事痛打三十大板,革去職位,沒收所有財物,趕出宮去!”
“嗻!”
“你父親的事,與你無關(guān)。只是地方官員上了折子說你父親私受賄賂,朕命他折返原籍等候調(diào)查。至于你的事……”皇上頓了一頓:“雖無人證,可六阿哥與你的貼身宮女在一處遇害,你亦脫不了干系。”
我心急解釋著:“臣妾若有害人之心,怎會如此糊涂讓自己的宮女一起溺亡!更何況臣妾與姐姐情同姐妹,怎會如此害她!”
祺貴人不屑一笑:“情同姐妹?只怕也是榮嬪娘娘處心積慮的做樣子罷了!你有皇子,嫉妒六阿哥深得皇上喜愛便出此害人之舉,實在愧為人母!”
她話一說完,我終于明白了,寶鵑說的事關(guān)七阿哥,定是皇后見我家世寒微,要奪子殺母。又能順便鏟除甄嬛兩子,使眉姐姐孤立無援,簡直一舉多得。
如今皇上被她們謊言蠱惑,對我疑心未消。既如此,我得給弘奕找一個穩(wěn)妥的靠山,萬一我此次難以翻身,他也能有所依傍。
于是我開口道:“臣妾并無怨懟之心,清者自清,臣妾相信皇上遲早會還臣妾一個清白。只是如今弘奕年幼,臣妾只想求皇上,請?zhí)髶狃B(yǎng)弘奕,臣妾愿領(lǐng)任何責罰!”
此話一出,皇后眼神犀利地看了我一眼,我不顧受傷的手起身跪在地上懇求皇上,傷口滲出鮮紅的血跡。皇上皺著眉,終于答應了:“太后很喜歡弘奕,有他時時陪伴在太后身邊,亦屬天倫之樂,朕想太后不會拒絕。”
“臣妾……多謝皇上。”我疼的聲音發(fā)虛,寶鵲跪在一旁攙扶著我。
皇上走了,下旨撤了門口的侍衛(wèi),因六阿哥一事沒有找到確鑿證據(jù),對我未做處置。安比槐也被革了官職,幸而溫實初的那位叔父幫忙救濟,又給他謀了個差事。
但在這后宮之中,失寵便是最大的處罰,即便我還是榮嬪,可地位卻還不如一個稍有家世的常在。內(nèi)務府的東西三次四次也要不來,就連每日發(fā)放的菜也被那幫奴才克扣了大半,每日都是清清淡淡的青菜豆腐。
我悄悄跟溫太醫(yī)要了假死藥,又拿出兩件首飾交給寶鵑,第二天一早便向內(nèi)務府報了宮女病逝,請他們安排把尸身抬出宮去。宮女死了一般都是扔在荒郊尸坑里,沒人愿意費事火葬也不會有人埋尸的。也正因為這樣,寶鵑才有一線生機,我也算是了了我答應她的事。
甄嬛還是一蹶不振,甄遠道被皇上認定有不臣之心,被革去官職,全家遷出京城。我去碎玉軒看過甄嬛,正在床上睡著,臉色全無生氣,人也瘦的不行,就像一條咸魚躺在床上。
“姐姐還是不怎么進食嗎?”我悄悄的問槿汐。
崔槿汐嘆了一口氣:“是啊,早膳只用了幾口便說夠了,皇上來看望,娘娘也不理不睬,皇上很是惱怒,便再沒來過了。”
我從碎玉軒出來,想去找眉姐姐商量對策,在御花園一處亭子前遇見了端妃。
“嬪妾給端妃娘娘請安。”
端妃淡然一笑:“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