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天再說,明天成績出來了看,媽就那樣,她講她的你聽你的。
媽你也是,跟你說了多少遍永遠(yuǎn)這樣,你不能好好講話嗎,能不能聽得進(jìn)勸能不能改改啊。
明天再講吧,給孩子洗澡,有時間再說。
晚上電話的最后一句,霍娟最后這樣對弟弟仝君和媽媽說道。
也不知道她們到底有沒有聽到她講的,擺在一旁開著免提的手機里單媽玩笑似的訓(xùn)斥和弟弟憤懣委屈的暴躁相互交疊,當(dāng)時她正給剛滿月的孩子洗澡穿衣服,沒講幾句就把電話掛了,等弄完孩子,看到微信里又是幾條剛發(fā)來的長長的控訴。
仝君的郁悶沒能疏散,憋屈到抓狂,長聲嘶吼:“哎呀你聽嘛你跟她講不明白呀,你溝通不了呀,你跟她說不通呀,真的很無語啊!跟她說東她要說西,跟她說這樣她要講那樣,無語啊!她怎么這樣啊,她到底要怎么樣??!”
仝君:“她到底要我怎么跟她說嘛,她溝通不了啊,她那個思維你真的跟她不在一個頻道上呀,你看嘛她還在這里笑她還在這里說我不聽她的話,我真的,哎呀我真的服都服了我,不想理她不想跟她講啊,她理解不了啊——”
單媽在一旁喊他手機拿來,又吼他不要只會告狀要錘他,讓他去把什么東西拿來給她看之類,過了會兒,是她一個人的聲音,不知道開玩笑還是揶揄:“好了,你睡覺了,不跟你吹了,你們?nèi)疾坏昧耍銈兌家任覅柡c,睡覺了,明天老娘還要上班,有空了跟你們慢慢坐著吹。”
后面她又說:“過年回來,兩個孩子一起回來老娘煮好吃的伺候你們,回來過年,聽到?jīng)]有回來過年?!?/p>
霍娟聽著好笑,沒回,但忍不住又點開軟件看了看沒什么變化的機票更新動態(tài),八小時的動車依舊買不到票,兩個半小時的飛機票還是貴的肉疼,算上剛滿月的二寶和三周多的大寶,再算上回家給大家買東西的錢,不如直接把這路費折現(xiàn)給她們笑聲還響亮些。
關(guān)靜音哄孩子睡覺。
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天,這過后還有幾天到大年三十,她猶豫的不回娘家過年的念頭因這電話短暫的動搖了下,很快堅定?;疖嚻辟I不到了,機票太貴了,過年人太多了,轉(zhuǎn)車太麻煩了,孩子太小了,回去太折騰了……
總之,不回了。
回去的路太遠(yuǎn)了?;艟旮鼒远ǖ南?,再說吧。
半夜醒來喂奶,窗外晚間的鵝毛大雪停了,外面到處銀裝素裹,雖說不回去,難免心里還要惦記。老家是不會下這樣大的雪的,老家的冬天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尤其晴天時太陽一照,蹦蹦跳跳跺兩下,渾身暖和的冒汗。
家里要開始搞年貨了,陽春打完各家就要請喝刨豬湯,要腌肉灌腸,炸圓子酥肉,推湯圓打芯子……光想一想記憶里的味道已經(jīng)順著時間的縫隙飄到鼻子下面來。
老家街上那家從學(xué)生時代吃到進(jìn)入社會的三鮮鍋,出嫁后每次回去都匆忙倉促,總是一早計劃好的要去解饞,最后又都因為各種原因而落空。她又不善料理,即便哥嫂把一模一樣的食材調(diào)味寄過來照著做也弄不出那鍋令她魂牽夢縈的味道,越發(fā)使得對那一鍋湯濃味鮮,寬粉軟糯,澆頭實惠還勾人的砂鍋牽腸掛肚。
白駒過隙世事變幻,老家的許多東西都在日新月異中變幻又摻雜進(jìn)來其他味道,四通八達(dá),高樓林立,人來人往,老板成了老板爹,或許現(xiàn)實里三鮮鍋也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味道,人還是事或物都像黃泥一樣流失的不剩什么,但就是從心底里惦記,離的越遠(yuǎn),隔的越久,越發(fā)惦記。
等下次吧,下次有機會再回去了一定把它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