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媽又在哥哥家住了一段時間,正好霍松生日,霍娟從小好像沒過過生日,不是沒給她過,而是家里家人就沒這個概念,小娃娃家,生不生日有什么稀奇。等她大一點工作了知道原來生日還有蛋糕和許愿,于是逢家里家人生日,也給買一個蛋糕慶祝。
霍娟:哥,生日快樂呀,好的,又老一歲,離當老丈人又近了一步
霍娟:嫂子(呼喚)你們今天搞啥好吃的,要出去吃嗎,要不要把小寶給老媽,你倆出去過過二人世界
她把轉賬給廣慧:快收著,讓他說又辛苦老婆一年,然后拿去該吃吃該喝喝
廣慧:媽她看不住,不得行
廣慧:有了娃再沒單獨過過二人世界(捂臉)已經不知道那是什么了,他現在上班去了,等下班了一起出去吃火鍋,他最喜歡的
廣慧:指望他說辛苦了,做夢,能稍稍給我搭把手別一天到晚在家里當大爺我就燒高香了
霍娟:同款的,邢磊最愛講我不回來你不也一個人弄的好好的嘛,我一回來就使喚我這那那
霍娟:(白眼)那你還回來干啥!不幫忙還給氣受!你沒回來你上班我也在忙呀,你都回來了,還當沒回來,一個家難道不是兩個人齊心協力相互幫忙協助?
霍娟:那還要你做什么
廣慧:差不多吧,對你哥來說,我是超人,丫鬟婆子,我最好還三頭六臂,他現在連嘴都不想張,估計想能用意念控制我更好
霍娟:(捂臉)……
這里跟廣慧吐槽半天,趁小寶睡著了來給單媽打個電話:“今天哥生日欸,有口福了,吃啥。”
她又是煩躁的語氣:“曉得吃什么哦,我也不曉得我也不問他那些,我也不管。”
單媽:“那里一大清早他丈母娘拎上來的兩箱牛奶一大堆水果,又拿了五百的紅包。剛她姐姐也來不曉得拿的什么。說是晚上才出去吃嗎。這里吃那里吃,她們倒活的安逸,一天高高興興的啥事不愁,那家里你爸跟仝君兩個人回去開水都沒人燒一盅,他上班回來飯也沒得吃,曉得我們這家里的人怎么這么造孽哦,硬是……”
“媽!”
霍娟忽然這樣嚴厲甚至有些氣急敗壞的打斷她,壓抑太久的火山好像終于忍不住爆發,她實在太憤恨又無法理解了:“你希望老哥過得不好嗎?你希望他生日住在他同一個小區的丈母娘都不聞不問嗎?像你們對嫂子那樣?你希望他現在也像老爸仝君那樣家里沒人照管一家人一起抱頭痛哭怨天怨地?人家丈母娘都知道女婿生日來祝賀,親媽在這里陰陽怪氣的潑冷水?這樣你就開心嗎?哥不是你生的,他該跟著家里吃苦受難不得好?”
“媽,丈母娘都知道關心你一個親媽說這種話?為什么你跟你兩個親家關系都這么冷淡跟所有親戚都不來往,覺得大家都冷待你忽略你,你沒有想想是不是自己的原因嗎?!”
單媽聽進去了,又仿佛沒聽進去,她連一個磕巴也沒有的又開始唉聲嘆氣自怨自艾:“曉得我為什么變成這樣嘛,我這個人沒有那些會做人,我做不來啊,她們多會做人多客氣周到嘛,一個個都笑的假吧意思,我來那幾天她媽媽還天天上來找我講話,我不想講啊,我說不來那些話呀,想到你老爸仝君他們哦,下班放學回去屋里連個人也沒有,我講回去呢我講多少遍都沒人送我回去,那狗日的媽賣,那龜,那些,非,非要喊我來,喊我來就把我定在這里……”
霍娟:“仝君幾歲了?你伺候他一輩子?老爸下班回去沒吃的辛苦還是下班了回去還忙著給你搞吃的照顧你辛苦?我前幾天才給買的一大箱吃的讓仝君帶回去的,你去哥哥家兩個禮拜不到我已經給錢讓仝君去買過兩次了。他下班累一天回家只想睡覺明白嗎他需要的是休息!你回去了是能給做飯洗衣服還是搞衛生摘菜?你能幫什么嗎?顧好你自己行嗎?他們三歲的兩歲?他們是幾十歲的人是十幾歲的人不是小孩子不是吃奶的嬰兒,除了他倆你沒有其他惦記的牽掛的嗎,其他不是人嗎?”
單媽只一條直線自說自話:“曉得我現在是,我談我沒得用,找不到路回去,她們的話,天天有吃有喝高高興興的,出去這里逛著玩那里逛著玩,她們日子過得瀟灑……”
“沒叫你去嗎?吃什么偷偷的沒給你吃嗎?你看你那次,我給你視頻的時候你的臉色是好的嗎,你去哥哥家里那么久你有講過她一句好話嗎?您像太爺一樣板著臉對每一個人您挪地兒了嗎?你家里不好就得大家都跟著你哭天搶地怨天尤人?”
單媽:“這里晚上又談吃火鍋,她們吃的安逸吃的高興,真是一哈人都,曉得我們這些人,我們這輩子的命怎么……”
怎么會這樣呢。霍娟掛了電話手機一下扔老遠。這就是馬路邊那個仝家大家族出來的人人都攜帶的,令人厭惡惡心的病毒:你過得再慘,搞不好我還要來同情你憐憫你幫扶你,可一旦你過得比我好,你簡直天理難容罪大惡極。霍娟一下想起來她剛嫁人那時候邢媽身體還康健,簡直公主一樣改了命,有人噓寒問暖,有人關心體貼,有人有求必應,有人事事依她,于是單媽怎么說呢,她笑嘻嘻的哼了兩聲:“感激你命好,嫁了個好婆子媽,看以后你婆子媽死了你怎么過日子,現在命好吧,以后看你又是怎么樣。”
你的命怎么能比我還好呢,那我還怎么奚落你,那我還怎么給你傳授我的那些經驗之談,過來人的道理,那我那些熬過來的苦你怎么能感同身受。但也或許這是從單家那一支的血液里傳承下來的自私和冷血,除了我眼皮子底下的,其他死活都跟我沒關系。從前她掛在嘴上的話:人家的事跟我有什么關系。所以她不知道兒媳女婿的生日,不會給生病手術的親家打電話,不會關心外出打工的姑娘有沒有受委屈,不會在意看不見的任何人。
那現在連哥哥也不是她看得見的人了?她只看得見那下班回家沒吃沒喝沒任何生活自理能力的仝家父子吧,算了,反正不論有誰,由始至終她是沒有被看見的。
算了,操什么心呀,由她去吧,何必自虐呢,過去的事,過去了,懶得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