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娟:“還有一點我覺得也很重要,你看今天她家二寶吃那個巧克力餅干,他在姐姐那兒要了兩次要不到他就走了,但是回來在奶奶這里他就,拼命簡直要!即使奶奶說好幾次沒有了他也還是躺地上不起來還是哭鬧,你看那鬧的。因為這么大的孩子他什么都知道的呀,他清楚姐姐說不給就不給的,但是奶奶即使說了不給了沒有了,他哭鬧,最后奶奶肯定會妥協會再給他。搞成習慣了,越這樣,往后就鬧的越厲害,一次比一次會撒潑。
小孩子真的要從小培養好,有些小細節的東西可能你覺得沒什么,不在意,但這些都是她性格養成的一部分,就是這些最能潛移默化的影響她。說不給了就是不給了,隨你怎么哭怎么鬧,多鬧幾次她就知道了。”
霍娟:“就像我們大寶現在,小時候她搶東西你覺得可愛是聰明是機靈,但是現在她搶妹妹的,很難改過來了,要反復講很多很多遍,然后她還覺得是我們偏愛妹妹,不要覺得小就忽略了本性。”
邢磊:“意思是別被外表蒙騙了唄。”
霍娟:“搞不好長大就是個小魔王,我還是堅持認為小孩子就是白紙一張,別說天生本性,還得看大人怎么教怎么養,我情緒化,邢星也是,一樣的。”
邢磊:“不要養的太嬌,棍棒底下出孝子。”
霍娟:“那是老爸那一代的觀念,哦尤其老爸,每次給邢星定的規矩到爺爺那兒就有特權,什么都是她還小,什么都是偶爾一次,他是偶爾回來一次,但是有一就有二啊,他每次回來都會這樣她就會覺得就是可以破例的。你看每次生病,邢星要什么干什么做什么全同意,然后就是光明正大的放肆,而且簡直肆無忌憚,生病就可以不吃飯吃零食,生病就可以看很久的電視,生病就可以什么要求都同意,想干嘛干嘛,這樣感覺。”
邢磊:“她都生病了還能干嘛,你生病了能干嘛,能吃的進啥,小孩子。”
霍娟:“不管吃什么干什么,規矩就是規矩,你現在喜歡拆臺這點也是,動不動就媽媽打,媽媽生氣,我是母老虎嗎?她們不是我們兩個人共同的責任嗎,你干嘛動不動就是媽媽怎么樣媽媽來了拿我來壓她呢,那你干嘛?不是我們雙方合作的產物嗎?不應該我們雙方來協作養育呢,你這樣不叫缺席嗎?”
“哎。”
“就知道嘆氣,就知道睡覺,回來只知道睡覺,從小到現在什么事都是去找媽媽,那你干嘛的,我的愛能頂替父愛嗎,那干嘛小朋友還要爸爸呢,就讓她單親得了唄。”
“可以的,媽媽是超人,要相信你自己。”
“......我說真的,你真的要參與進來,難道你都沒發現嗎大寶其實很多時候很膽怯很不自信嗎,這一點就,你就看她在外面對中年男人的態度,她會下意識躲我身后,或者就是哪個叔叔伯伯對她好一點熱情一點她就會沒尺沒度的跟人家皮,因為在家里沒有中年男性啊。母親是負責溫柔,父親負責勇敢,有父母雙方的愛這樣的小朋友心理才健康。”
“哪那么夸張,那我們小時候都在奶奶家長大,父母都在外面打工,我們不也好好的長大了。”
霍娟忽然感到,她跟邢磊兩個人很多時候講不通,從根本上講就是因為這,他是獨生家庭里的男孩子,自己是多姊妹家里的女孩子,他是有工作的經濟獨立男,她是困守于孩子父母中間不得脫身的家庭婦女。想法觀念和成長經歷處境不同,注定兩個人永遠也無法說到一起去。所以婚姻要門當戶對,一點不假。
“你那時候開心嗎,你那時候不羨慕其他父母在家的小朋友嗎?你那時候爸媽回來不激動嗎?而且那就算你在外面的時候要工作要掙錢沒辦法,那你回來呢,你回來又陪她了嗎?你想想你每個禮拜能陪她干嘛,回來能陪她說幾句話做什么事,你是要上班,那你回來在家的時候呢,你親生的又不是撿來的,是孩子又不是貓狗!
媽媽帶出來的小朋友都很敏感的,真的,特別情緒化,因為大部分來說女性的情緒都比較不穩定,而這方面父親就能彌補,本來父親母親的教育和陪伴就是相互協調中和的,你真的別忽略了,很重要。
她是我們兩個人的,不是我一個人,這跟我是不是超人沒關系。”
霍娟很小的印象里爸爸是個只有過年才會回來的中年男人,因為三歲前的陪伴記憶不深,三歲后除了四年級的暑假換了單媽出去打工,此外要想見到,基本就剩過年了,所以大家雖然都期待過年,霍娟則又比其他人更多了一層期待和緊張。
從臘月二十幾回來,一直待到正月完,這情形一直到五年級暑假他意外去世。雖然在家相處時的爸爸永遠寡言刻板到近乎面無表情,不管與誰都總是緘默不言,但或許真實的他溫厚又善良,樸實且大方,雖然他總冷著臉,比起總是用武力鎮壓的單媽,他卻更叫人感到信賴和偏向,回想那時候,霍娟和哥哥在他面前都乖巧又懂事,不敢造次,也更希望能被他表揚和稱贊。
除了冷面寡言的生父,霍娟從小接觸最多的男性是得到很多偏愛的哥哥,和只有聽話懂事,手腳麻利勤快才能得到贊揚的外公,溫吞老實總是被單媽訓斥卻總是不長記性的仝父,還有像自己孩子一樣被她帶大,依賴著她的仝君。可她那時最瞧不上得到偏愛的哥哥,也并非自愿要成為長輩眼里懂事聽話的乖孩子,從心底里覺得仝父窩囊廢不爭氣,也下意識覺得可愛的弟弟應該被使喚。因此長大到至今霍娟一直不會與男性相處,一面從心底里瞧不上他們,一面又小心翼翼的討好,一面鄙視他們沒用,一面真心實意的憐憫他們。
但更多是從缺席的爸爸那里滋生出來的好奇與向往,膽怯和偽裝,用寡言做假面,實際兩句話就能被騙走。
現在邢磊也這樣缺席兩個姑娘的成長史,她真是愁的頭發要掉光了。
身為父親的邢磊卻好像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可能也顧不過來在意,他總說順其自然,放其自由,隨她去。就跟老人們最后都會無可奈何的勸慰兒孫自有兒孫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