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償的具體金額一并事宜,仝家這邊由律師來來回回斡旋了又一個多月總算定下來,打個折,十六萬一次結清,只是付款日期延緩到后面一個月,也就是暑假前后。
單二姨:“搞半天這么點錢就打發了,他是什么個律師哦,那頭塞錢給他了吧,嘿,這種人真是,我這個病人受這么重的傷到現在生活都不能自理他賠我這么點錢就結束了?這個律師打的什么官司他!
狗屁沒錢就是不想給!那你以后又怎么講?她這個后遺癥這么嚴重都是你車禍造成的以后再有問題我肯定還要找你!他現在賠的這個錢,是連你外公的都算在一起的嗎?全部在一起?外公又分了多少嘛?那么大歲數了,她現在莫非還有贍養能力嗎!
只是我們這里說,也沒有誰來要你媽媽的,替她操心啊,一從出車禍一年多,我跟你小姨外公我們,操了一年多的心啊,深怕她以后吃苦受罪啊。怎么辦嘛,你又嫁這么遠,你哥哥又不管不理,仝友!又是我在這里罵他的話,錢到手了你們拿起來,你跟你哥哥兩個人撿好,一分不要給他。以前還沒發現他是這么個人,嘿,你還沒防他,你媽疼成這樣不帶她去醫院,純粹就不管她,回回來都哭他不帶她去看,深怕浪費醫藥費。還在家里教仝君不認他媽不認你們,這些事都做得出來,以前真沒想到他是個這樣的人!
你看你媽媽疼成這樣他主張嗎?現在哪天不是在我這兒坐半天,有人陪她說話呀,她想跟人說話呀,一來就講個不歇。我這里店開著來來回回看的人也多些,讓她像個傻子關在家里?跟我一起呢反正中午能有個飯吃,你等他下班回來做飯給她?她一個病人還這樣照顧!那天你媽在我這里說想多玩一會兒,結果就錯過了末班車,讓他來接,你看他怎么說的,影響他睡覺!火冒三丈的,他還威風得很了,要仰仗他生活了,他是把著我娘家沒人了吧!
實際上我跟你媽也講過好幾回了,你就少操點心少煩些神干脆就不要管那爺倆,你現在莫非還能做成什么事嗎?你就霍松那里你那里隨便玩,高興在哪兒玩就在哪兒玩,哪有什么習慣不習慣,你是在家里沒叫他爺倆算計的夠……”
霍娟因為二姨那一陣鋪天蓋地的電話突然警了個醒:可不能這時候回去,不然得有多少雙眼睛多少張嘴巴又要編排,平時看不到人,現在錢到了,你來的比聞著味兒的蒼蠅還快。
可聞著味兒的人遠比她想象的還多,頭天她還跟哥哥霍松通電話:“要不把它存一張條子吧,就放那兒,讓老媽以后自己生病啥的當醫藥費。”
霍松的意思也是誰也不要動:“用不著存條子,媽她隨時生病看病啥的,只是仝君手機綁了她的卡,重新辦張卡另存就行。就留給她看病吃藥,以后還有生老病死,至少她能自己拿的出錢來,這個錢誰也不要動。”
霍娟開玩笑道:“你不去問爸了?他先前不是整天讓你回去辦回去跑腿,跑下來的都是你的嗎?打個資料不去做個鑒定不去,陪去醫院不去,干什么都是不去沒時間,現在錢下來了,可以讓他拿給你了。”
霍松:“就是啊,之前讓他動的時候不動,現在判下來了,兩個人三天打九遍電話天天催我讓司機給錢讓律師起訴他,現在他們倒積極得很。”
拿錢誰不積極,別說他們,周圍鄰里都興奮得很天天來打聽。昨天霍娟還聽單媽講誰跟她說的除了跟司機,工傷那邊也要賠她錢,單二姨也打電話講過這事,反正聽她們語氣,跟碰瓷兒似的,到處都能撈一筆,到處都是錢,整一個出一回車禍就能發家致富的感覺。
聽者有心的單媽又當真了,又開始密集打電話讓她問這個問那個想辦法走門路。
霍松:“誰說的找誰,工傷不賠讓她出,一個灣子千百張嘴。”
但的確霍松也說:“那天律師是說好像工傷能報一筆,但是她不是正好那個月退休嘛,正好那個月媽她開始拿退休金,所以這個到底有沒有他也不確定。不過他給了我一些材料,說也可以問一下,把這些材料交到社保工傷科那邊去。這個等仝君考試完再去弄吧,爸媽他們搞不清的,搞著搞著又搞不好,我懶得聽他們發脾氣。”
霍娟想,你叫他去也是白搭,她昨天讓他去社保那邊問一下,一上午沒回信,晚上了才來一句下禮拜再說。單媽的醫保更換要激活一下,讓帶去窗口,讓他帶單媽一起去,他去了沒十分鐘發了二十條語音,全是問她為什么不自己回去搞的,又說天氣熱,又說人多排隊,又說排到他窗口的人走了等半天,結果最后一遍說帶錯了卡,帶的仝爸的,重點是單媽沒帶身份證。
問為什么帶成了仝爸的,單媽來一句仝爸的醫保卡里有錢。
仝君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
我真服了她,又不是我拿的,我怎么知道。
霍娟想,是啊,我怎么會知道。
轉身律師發給霍松的具體材料霍松又發過來:“應該就是要這些東西,具體的讓爸或者仝君去問一下吧,你跟他們說一下。他那一天班多少錢呢,這個跑跑路交個材料多少錢呢,該拿的不拿。”
霍娟點點頭,一鍵轉發,雖然果然又換來了仝爸的抱怨,反正任務完成。
過幾天中午吃飯,單媽打電話來罵牙疼:“以后不要讓老子看到他,看到他,老子,老子非捶死他狗日的。”
嚼著蠶豆的仝爸在邊上開腔:“不曉得你那個要怎么弄,一天到晚光是叫喚叫喚,頓頓端飯像要命一樣要死不活念念念。你二姐不是在帶你看嗎?她還講起來厲害得很呢哪里哪里一下就能看好,媽的,到處都去看了來都這樣,叫喚一兩個月了,回回出去花幾大百,不曉得你那是什么命。”
霍娟若無其事的點點頭:“去唄,把他打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叫都叫喚不出來。”
“可不是,老子,老子,真是氣人。”她被逗笑了,轉頭卻對著仝爸接連咒罵,粗魯的詞匯使霍娟簡直不敢相認,好在她最后依然說:“……老子今晚就,就,就躺下不起來,明早就不起來,死了她。”
仝爸在一旁學她:“就就就,就,剪疤郎一樣,天天話都講不清楚了,不曉得你以后怎么辦。”
“老子餓死!”她發泄完,轉瞬換臉對著霍娟輕言細語:“你哥哥也不知道究竟在忙什么,一天到晚打電話都沒人接,叫他也不回來,老娘就這么耽擱他麻煩他嗎?我講說他回來嘜你姑爺姑姑她們說的那些,去社保問一問嘜,去公司單位聊一聊。他叫你爸去,你曉得的他是個老實人,他又說不來這些,不是他不去啊,是他一個沒文化的人他又搞不懂,又聽不懂,他又上班,怎么辦嘛,真是,才害死個人。”
仝爸:“你聽人家說,跟你說了那些不可能,你哪里有那些人脈嘛,有那些人勢關系,你以為像你想的那么簡單,光嘴巴說,光聽人家吹。”
“我還以為你叫哥哥回來幫你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