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又下起了大雪,紛紛揚揚。路上行人匆匆尋找地方避雪,一時間這家酒樓涌進不少人。
荊風民唏噓道:“沒想到結局竟會是這樣,有情人還是躲不過一死啊。”他回頭看了一眼姬南,驚訝道:“欸,師妹,你怎么哭了?”
姬南抹了一把臉,發現手上濕濕的。
姬南皺眉,怎么會哭呢?
“肯定是感動的哭了。師妹,你靠在我肩膀上哭吧!師兄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不用了,謝謝。”
“這有什么的?你我是師兄妹嘛。”
姬南站起身,“師兄,我要回去了。”
說罷,她轉身就走。
荊風民趕忙起身,追著姬南出了酒樓,發現下了大雪,又只好回到酒樓。
“師妹喜歡聽故事?我可以編給你聽!”
姬南一聽有故事聽,側頭看著荊風民,眼神發亮,似一潭微波粼粼的春水。
“你想聽哪個?”
“春木和璧風的故事。就是剛剛說書先生說的那個故事,還有后續嗎?”
“春木璧風?嗯……好像有些耳熟。聽我給你編。”
“那太好了!”
“樂意之至。”
荊風民構思了一下,說道:“我記得在五百多年前,春木是天凈沙之地神木族的神女,而璧風是天帝的第三子,自幼體弱……”
“璧風不是魔神嗎?我聽那個說書先生是這樣說呀。”
“傳說有真有假,真真假假的只能自己區分。”
姬南應答了一聲,似是聽入心去了。
“他們少時在天界的鎏金宴中相識,聽聞還是相對而坐。春木呢,雖說是神女,但從小就生性淡漠,對任何事情都沒有興趣,在鎏金宴上冷若冰霜。而那璧風,卻是與春木相反的性子,溫潤爾雅,體弱,即使是在夏天也要穿著大氅,唉,我替他嫌熱。天帝與天后也都不喜他,但他呢,也不恨,反而有大愛之心,經常收留一些小動物,照顧一些受傷的人。
璧風頭上還有一位兄長與阿姐,加上這兩位天資聰穎,在他們的對比下,璧風顯得更加平庸。天帝天后自詡是六界的掌管者,要求他們的子女也都要天賦異稟,但沒想到生出這個孱弱子。”
“那璧風過得可好?”
“再怎么說也是天帝之子。”荊風民似乎又想到什么,對姬南說:“這又和春木不同了,春木的父母可愛可愛她了,父母如膠似漆,對生下的女兒視若珍寶,若不是神書上欽定春木為神女,她的父母早就帶她神游六界了。”
“這么說來春木還挺幸福的。”
“那倒不是這么說,春木在成為神女之后,不知怎么的,閉門不出,幾乎所有事情都交給了其她兩位神女處理。”
“這樣不好嗎?清閑的很。”
“對呀,很清閑,清閑的都要憋出病來了。春木似乎真的憋出病來了,她每天都會在瞬瑤臺上觀月,看月的時候,時常會流下淚。師妹,你猜猜她得的是什么病?”
姬南想了一下,搖搖頭,“想不出來,不會是什么危及生命的大病吧?”
“那倒不是,是相思病!她喜歡上了璧風,因為是神女,無法離開天凈沙之地,所以她總是在瞬瑤臺上觀月,璧風的住處就在隱月殿,你瞧瞧,春木這不是欲蓋彌彰嘛?”
姬南點頭,“那璧風呢?他也喜歡春木嗎?”
“當然了!在鎏金宴后,他魂不守舍,身體更弱了,他叫手下的人去查春木的喜好,聽聞春木喜歡雨蓮花,他就在他的殿內種滿了雨蓮花,睹花思人。璧風是會丹青的,他在神界——淞御天里獨自度過了幾百年,為了打發時間,他自學了丹青。于是憑借他極好的手藝,畫了幾百幅有關春木的畫像,掛滿了整個寢居。”
荊風民又繼續編道:“就這樣苦思了幾十年,終于,他們歷劫了。
這個歷劫就和剛剛說書先生說的差不多,這里就不在贅續了。
他們失憶了,但心中隱隱作痛,說不上來是為什么,但春木還是一如既往地去瞬瑤臺觀月。而那璧風可就慘了,畫的幾百幅畫被天后撕了下來。璧風不知道這回事,只知道他的殿中種滿了雨蓮花。
一日,天帝打算在極南之地的陌滕山開設一處供各界各族翹楚學習的地方。師妹,我實話告訴你,其實說是翹楚,不過是人質罷了。彼時神魔大戰隱隱就要發生,天帝這么做不過是為了平衡六界,而天帝派了璧風去成為人質。
而春木那邊,因為其她兩位神女不愿做人質,所以只好春木自己去陌滕山。
來到陌滕山的璧風和春木,見到了雙方,才終于發現心中那股痛為何而來。陌滕山是有學分制的,須修滿一百萬分!一百分啊!平時一天下來只有十分!更何況陌滕山是人間的時間。”
“一百萬分?!天帝在想什么啊?”
荊風民恨恨地道:“就是為了制衡六界唄。”
“可是不是說是當人質嗎?那些六界肯把翹楚送到陌滕山?”
“唔,”荊風民想了一會兒,說:“除了魔界!對!除了魔界只送了魔力低下的幼子,哦,對了,幼子的姐姐也去了。說是什么保護弟弟?”
“幼子的姐姐可不得了,性情嗜殺,剛到陌滕山就為保護弟弟開始打架立威,各界來的都是翹楚,除去璧風,其他人可厲害可厲害了。除去一些手下敗將,幼子的姐姐躍進陌滕山排行榜的前十。”
“前十都有誰啊?”
“那么久了,誰還記得啊?”
姬南遺憾道:“那太可惜了。”
荊風民使勁想了想,還真讓他想出來了。還好當時八卦了一點,否則現在可是一點也編不下去,怎么討師妹歡心?
“呼,聽我給你講。神族松賀、又夏、明喜分別是排行榜一二三,冠文、貞華是仙族,排行第四第五,第六是魔族連香子,就是幼子的姐姐,第七龍族東延,第八九尾狐族知柔雪,第九鮫族商阮,第十人族司寇少卿。”
“你真厲害!編了那么多人出來!”
“那是!”
“春木為什么沒有上榜?”
“可能是因為她不愛打架吧。能上榜的要么學分實打實的多,要么就是打架暴露了實力才上榜的。大家平時都為了賺學分而努力,早賺滿一百萬分就早超生。”
“這么說來,他們還挺慘的。”
“何止!還要學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學畫畫要考核,看書要考核,練武也要考核,練字還要考核,總之什么也要考核!”
姬南道:“這……師兄,怎么說的好像你也去過啊?”
“我……”荊風民趕忙把話吞回肚子里,還好,沒說出去。
“那是因為我博古通今!呃……有本書叫《我在陌滕山的那些年》,我從那里看來的。”
“師兄好厲害!”
姬南豎起大拇指,這個還是和姬迎學的。說什么這是對某人的肯定。
“真……真的嗎?”荊風民要是有尾巴,早就翹上天去了。他再加把勁說:“可是好景不長,六十年后,璧風不知道怎么入魔了,成為了魔神。天帝天后十分震驚,命令十萬天兵天將率先發動神魔大戰,魔界倉促應戰。結果也顯而易見,魔界敗了。但神族也在這次大戰中幾乎喪生。”
“我記得在那場大戰里,有人看見春木的頭發一瞬間變成了白發。話說師妹,你知道咱們毗鄰南蕪七嶺的那座七嶺是哪里來的嗎?”
姬南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那座七嶺還有淵源?”
“沒錯!這和春木有關!據說她流下的眼淚滴落人間,形成了原忘湖,春木因為在最關鍵的那一戰殺死了璧風,郁郁寡歡,于某日跳下神域,來到璧風的葬身之處,自我封印,形成了南蕪七嶺。不過這個只是傳說而已。”
“據說喝了原忘湖的水會讓人丟失一切記憶,冥王會勾掉此人的罪行,讓此人再次重回世間。所以這也是行道司為何將南蕪七嶺給圍起來的原因。”
失去記憶?姬南心中一動。她不就是從南蕪七嶺來的嗎?勾掉罪行,重回世間?
“那無罪的人會喝到原忘水嗎?”
荊風民搖搖頭說道:“不知。因為進入南蕪七嶺的人大多是罪孽深重的人。”
姬南輕輕的啊了一句。
“這不就是一個天然的死過山嘛!嗯……這么說來,那璧風豈不是在南蕪七嶺附近?”
一個毛茸茸的頭靠近荊風民,輕輕的說道。
荊風民一個瑟縮,他轉頭瞧向來人。
來人扎著半丸子頭,烏黑的長發飄飄,面容秀氣,氣質溫婉。一雙杏眼水靈靈的看著荊風民,其中含情凝睇。
“燕師姐?你什么時候來的?聽了多少?”
看起來荊風民和這位燕師姐相熟。
燕師姐燕冪如實回答道:“在你講第一句話的時候。”
荊風民“呵呵“道:“您可真實誠。”
“那是。”燕冪羞澀一笑。“不過,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荊風民聳肩:“誰知道呢?你怎么下山來了?”
“我去北辭城買了把新劍,花了我一千靈石。回時下了雪,進來避雪,沒想到還能遇見你們。聽說這是間新開的酒樓,不知這里的酒好喝不,師妹,要來喝一杯嗎?”
燕冪用下巴點了點姬南。
她認得姬南,是在不久前的拜師儀式上。
“不了師姐,昨天我才喝過。師姐可否將你的劍給我一看?”
姬南現在是初學者,用不了也不敢用名貴的劍。說起劍,師尊倒是送了一把給她,姬南受寵若驚,生怕將她損壞,每天早晚都從墻上拿下擦拭好幾回。姬清甚至為此笑話了她,說劍本來就是用的,這樣將它供起來豈不浪費?話是這么說,但姬南仍將它掛在進屋的墻上。
燕冪高興道:“當然可以呀。”
她從背后的錦盒子拿出一把劍,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這把劍通體雪白,劍身的花紋繁密,劍柄處刻著“競霜”二字。
有眼尖的發現:“這不是北辭城劍寶閣新出的劍,競霜嗎?!”
“聽說這把劍新發于硎,是把好劍吶。”
“沒想到會被這位女子買下。”
“這不是歸渺樓的弟子嗎?聽聞歸渺樓弟子每月的例銀是三十個靈石!”
“大氣!”
“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