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后,青川。
橫七豎八的藤蔓在森林里交叉錯落,高大的樹干上裹滿了青色的苔蘚。
一名少女從樹后走出,白色的宗門服飾在青綠的環(huán)境里格格不入。
少女十幾歲的樣子,容貌雖清冷,但看起來乖巧。
她手里正提著往下滴血的劍,戒備地望著四周。
更格格不入的,是少女身后冒出的巨大蛇頭,蛇頭吐著信子,通體褐色,但身上又有無規(guī)則分布白色鱗片,就像斑點一樣。
前方刮來一陣攜著沙石的風,吹得少女不禁抬起手臂遮擋,她身后的大蛇忽然騰跳起來,血盤大口朝少女撲去。
扶不離側(cè)身躲開,一掐訣,十幾張爆符襲向那大蛇的血盤大口。
大蛇撲了個空,又咬了一嘴煙灰,發(fā)起怒來,仰頭嘶吼兩聲。
就趁這時,扶不離又甩出十幾張符紙,一并打向大蛇。
大蛇長尾一掃,抵住了飛來的符紙,隨后又是弓身一跳。
扶不離神識一動,雙手護腕處的黑金隨念而起,明晃晃的針尖對準大蛇的赤色瞳孔,咻地飛速刺去。
大蛇察覺這小小的黑金帶來的壓迫,忙別過頭去。
黑金穿透了大蛇堅硬的鱗片,扎進它的肉里。
大蛇痛得跌落在地,渾身扭曲起來,蛇信子“嘶嘶”吐氣不斷,聽起來很焦慮。
在大蛇想偷襲扶不離時,扶不離拋出的符紙里夾著一粒軟骨丹。
大蛇也如扶不離的愿,吃下了軟骨丹。食用此丹藥者,全身軟弱無力。
扶不離凝神催動黑金,黑金在蛇肉里艱難前行,最終穿透大蛇的血肉,從另一邊飛出。
地上騰起十幾根石柱,石柱相互交錯,把大蛇困在其中,讓它動彈不得。
扶不離執(zhí)著玄鐵劍使出一道道劍氣。
隨著她的動作,周邊出現(xiàn)越來越多的玄鐵劍虛影。
扶不離抬臂對著大蛇一刺,劍影閃光,紛紛刺向大蛇。
大蛇掙扎了幾下,便不再動彈了。
扶不離雪白的靴子踩在地上,沒有往大蛇走去,而是甩出一道爆符,確認大蛇沒有詐死,這才放心。
“出來。”扶不離擰眉,對著三百米開外的石頭道。
無人應聲,也無事發(fā)生。
扶不離勾唇笑了一下,劍指朝那邊一點,黑金就迅速去到大石塊那,對著石塊作勢就要扎下去。
“別別別!師姐手下留情!”大石塊后跳出一個七歲的小少年,對著黑金連連擺手。
扶不離召回黑金,不再理那孩子,朝大蛇走去,挑尋自己需要的東西。
“扶師姐。”
小少年湊到扶不離邊,脖子上掛著的翡翠平安玉扣閃著微光,“你方才好厲害啊!”
扶不離不搭理小少年的話,反而道:“若是二長老知道你偷跑出來,不得罰你禁足半年。”
“半年!”小少年驚得瞪圓了眼。
扶不離看一眼平安玉扣,“還有,森林里很危險,不要仗著隱玉可以隱去身形、斂去氣息,就隨意跑來森林。”
“這不有四師姐你在嘛,師姐你都發(fā)現(xiàn)我跟來了,那肯定會保護我的。”
小少年嘿嘿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扶不離朝他招手,“靠近些。”
小少年果真把腦袋湊近了些,“師姐怎么了?哎喲!”
扶不離曲指,對著小少年的眉心上方就是一敲,力道之大,讓對方慘叫出聲。
“扶師姐,我錯了。”見師姐不再搭理自己,許其律委屈巴巴地在旁邊撒嬌,“求求師姐不要告訴師父,我下次不敢了。”
扶不離拿了需要的材料,也不看小師弟,道:“這斑靈蛇,你看看你需要什么。”
“謝謝師姐,師姐對我真好!”
許其律高興地竄至斑靈蛇旁,在那挑挑揀揀。
這牙齒可是個好東西;白色鱗片還有這么多,煉個皮甲來玩玩不成問題。還有這個……
扶不離提著劍,站一邊看著眉開眼笑的小少年,自己嘴角也不禁上揚。
許其律是二長老去年新收的弟子,他是凡間富貴人家的孩子,自幼金枝玉葉,倒也能吃得修仙之苦。
小師弟雖然貪玩了些,但心性不壞。這孩子在煉器上與三師兄一樣,頗有天賦。
……
一股暴躁的靈力在靠近,速度很快。
扶不離皺眉,等了片刻后,毫不猶豫甩出玄鐵劍。
樹叢后面跳出一匹黑色的豹子,眼睛發(fā)紅,迎面撞上了玄鐵劍。
豹子躲閃不及,被玄鐵劍穿了個透,最終釘在樹干上,掙扎幾下沒了氣息。
“是玄豹。”許其律哇了一聲,想走近些去看看,卻被扶不離攔了下來。
“等等。”扶不離召回玄鐵劍,緊盯樹叢后面,“有人往這邊來了。”
果真有一名女子,御著白色的綢帶從樹叢那邊快速趕來。
那女子有一張嫵媚的臉,周身氣質(zhì)卻冰冷得拒人千里,好一位冰山美人。
冰山美人輕飄飄落地,先是瞥一眼地上沒了氣息的豹子,又瞥一眼提著劍一臉戒備的閑鶴山弟子,不悅地皺了下眉。
“這豹子是我事先在追殺。”冰山美人冷冷開口,右手拽著那綢帶,靈力暗涌。
她心想,如果對方死皮賴臉非要這豹子,就算是閑鶴山的人,她也不是吃素的。
且不說眼前這閑鶴山弟子才筑基后期,加上旁邊那孩子的練氣初期,怎么打得過她金丹后期?
然而對方只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甩開劍上的血珠,收劍回鞘了。
諸葛木樨沒想到對方這般好說話,不由多看了幾眼那少女。
“師弟,我們走吧。”
扶不離手掌朝他微微張開,許其律立即上前牽住了師姐的手,他走的時候還回頭看一眼冰山美人。
“等等。”
身后那冰山美人出聲攔人。
扶不離回頭,一個小玉瓶就迎面拋來。她單手接住,不解地望向那冰山美人。
諸葛木樨冷聲道:“既然這妖獸是你最后誅殺,也算出了一份力。這補氣丹是謝禮,我們互不相欠了。”
原來如此,是為了不欠人情。
扶不離也不推脫,坦然收下后,便帶著許其律離開了。
身后又傳來幾聲叫喊。
“諸葛師姐!”
“師姐,等等我們啊!”
“咦,玄豹已經(jīng)被擊殺了嗎?”
……
回程路上,許其律看著扶師姐施展了好幾遍凈塵訣,把自己周身、以及那柄玄鐵劍都凈了個遍,一點味都聞不著了,這才放下掐訣的手。
他撓撓頭,扶師姐什么都好,就是有點潔癖。
“師姐,他們是誰啊?”
“壺濟崖的弟子,如果沒猜錯的話,那位諸葛道友,是與莫輕信師姐齊名的‘藥毒雙嬌’。”
“藥毒雙嬌?”
沒等許其律回神,他就聽到師姐淡淡道:“站穩(wěn)了。”
腳下的飛劍速度快了幾分,嚇得許其律抱著師姐的手臂。
“師姐,慢點慢點,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