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國,某個城鎮。
兩名帶著斗笠的女子在城中行走,兩旁小販的吆喝聲不斷,吸引著其中一名女子的目光。
“哇,這個好吃!這個也不錯,你嘗嘗!”
見寞懷里抱著一大堆東西,把手中的油紙包遞去一邊扶不離的面前。
扶不離撇了下頭,“你吃吧,我不餓。”
這幾日,扶不離愿意開口說話了,不過話比以前少了,明顯沉默了許多。
聞言,見寞也不勉強,撩起斗笠上白紗,吃得歡樂。
她們從沙漠小村到內陸,一路都沒御物飛行。
一是扶不離修為雖然上去了,但靈力不穩,容易失控。二是見寞有意帶著扶不離散散心,所以也沒用御物飛行。
城外到處都是尋找二人的宗門弟子,城中修士則少一些。
一處算命攤位,吊兒郎當的男人瞧見二人,抄起旗子就沖過來,“二位姑娘算命嗎?不準不要錢!”
“不必了。”見寞繞過男人。
男人不依不饒,“哎哎哎!二位行行好,給我些銅錢填肚子吧。”
扶不離神識探去,發現此人身上沒有靈根。她從衣袖里掏出一兩銀子,隨手遞給中年男人。
那人大喜,見二人要走,又攔住了扶不離,“哎!姑娘,我這人做事向來一碼歸一碼,銀子收了,這命也得算。這樣吧,我給姑娘解名,還請姑娘告知大名。”
扶不離默了一下,才道:“扶晚。”
她也沒撒謊,她有個表字是“晚”。只因阿娘生她時,從大中午一直到傍晚,她才順利出生,所以便取字“晚”。
不過阿爹阿娘跟人說起她時,倒也沒用表字,都是“不離不離”地喊。
今日被這人一問,扶不離想起了自己的表字,所以鬼使神差地沒有說自己的名。
中年男人裝模作樣地掐指幾下,唉聲嘆氣,“這名字不好啊。”
“如何不好?”扶不離也不惱,問道。
“這樣吧,我送你幾個詞,這幾個詞能道盡姑娘接下來的路,姑娘就懂了。”
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這第一個啊,為時已晚。”
“第二個,悔之晚矣。”
“第三個……”中年男人卡殼了,“哎喲,記性實在不好,一不小心就給忘了。”
他懊惱地拍著腦門,“對不住啊,這樣,我再給姑娘看看面相。”
“你找茬的是吧?”見寞先一步出聲了,“既然如此,那不如也給我看看?”
中年男人果真仔細瞧了瞧,“這位姑娘會有個好結果,不必擔心,一看就是能享大福的面相。”
見寞玩味地挑眉,又替扶不離撩起面紗,“那她呢?”
“哎呀呀,不太好啊。”中年男人搖頭嘆氣,“不過姑娘放心,你的命很硬。”
見寞覺得這人話中有話。另一層的意思可能是,命很硬的人遇到的挫折會很多,所以才命硬。
她再追問如何不好,那人卻一聲不吭了,只是連聲嘆氣又擺手。
“抱歉抱歉。”中年男人抱拳道,“這樣吧,姑娘,我再送你一個機緣。有一件對你很重要東西,你可以在容國的皇宮里找到。”
趁二人還在思索,中年男人扛著旗子離開了,邊走邊念叨,“這下界,也就中州好啊。別的地方,鬼影都不見一個,害我酒都沒得喝。可惜咯,可惜咯,也要好景不長咯……”
扶不離和見寞同時蹙眉,正欲追上去,一眨眼,不見了那人的蹤影。
某間酒肆,中年男人大搖大擺進去,把刻有“逍遙”二字的酒葫蘆放在桌上,又拍上一兩銀子,興奮地搓搓手。
“掌柜的,給我滿上!”
“好嘞!您稍等!”
待酒葫蘆滿上了,中年男人悶一大口,痛快大笑起來。
“好酒啊!這人間當真逍遙自在!”
……
“哪來的怪人。”見寞盯著那人離開的方向,“難不成是從靈界來的?”
偶爾也有修士從靈界來到下界。不過下界靈氣稀薄,又沒什么珍貴的寶物,大部分人都是不屑來下界的。
方才那人輕飄飄的一句話,信息量卻很大。
從靈界回來時,青龍告訴她,下界的其余州已經被地裂里的罡風毀滅了。大地崩裂,所有人都難逃一劫。
其實下界里的神獸,它們都是遵循天道的意思前來鎮壓罡風。下界會毀滅,這是必然的,不過是拖延些時間,讓大家靈尋救世之法罷了。
山陵子用自身一半靈力與青龍合力鎮壓地裂,這才換得些殘喘的機會。
扶不離沒應話,想著那件對她很重要的東西。
她們進入容國地界時,就聽到不少人在夸新帝的雷霆手段。
只用兩個月時間,新帝就使朝廷上下大出血,重新洗牌換人,內憂外患也被解決了。還說那位新帝雖年紀輕輕,卻是位不可多得的明君。
“那我們接下來要去找寶物嗎?”見寞也沒心情吃了,把懷里的東西收好。
扶不離言簡意賅,“對。”
……
容國皇宮,書房。
紅木桌案上堆滿了奏折,一旁放著碗燕窩。燕窩熱了又涼,涼了又熱,桌案前的人愣是沒動一口。
梁有腰間佩劍,守著少年帝王。
他見少年眼下的烏青,心中嘆息一聲,第三次出聲勸道:“陛下,歇一會吧。”
子氾搖搖頭,目光還專注眼前的奏折,“梁叔,我追求的是天下大同。時間緊迫,我不敢怠慢……雖目前做不到,但這理念會一直傳下去。自我以后,百代相傳。總有人會為了那遙遠的夢,不懼萬難,一往無前。”
他停下來,揉了揉眉心,似是不舒服,“這上奏的都是什么東西。”
梁有給子氾倒杯茶,又幫他把生氣丟一邊的奏折擺好。
緊閉的房門忽然有漣漪泛起,接著一前一后,從外面走進兩名白衣少女。
“誰?膽敢擅闖御書房!”梁有噌地拔劍出鞘,在他有動作之后,四周的暗衛也紛紛冒出,箭矢對著突然出現的二人。
“是我。”扶不離摘下斗笠。
子氾與梁有驚訝出聲,“扶姑娘。”
梁有收劍,揮手讓暗衛退去。
“這就是人間的皇宮啊。”見寞在御書房亂轉,還去碰房間內的古董,“哇,這個半人高的花瓶還挺沉……這玉白菜還挺好看,哎,上面還有玉蟲……”
三人都選擇忽略“沒見過世面”的見寞。
“扶姑娘怎會突然來我這?”見到扶不離,子氾顯然很高興,郁色一掃而空。
扶不離想著該怎么解釋這件事,“有人告訴我,這皇宮里有件對我很重要的東西,所以我想前來尋尋看。”
“很重要的東西?”子氾沉思了一下,想起了什么,“梁叔,去取青川那把斷劍。”
梁有出去了,不多時,抱著一個劍匣子回來。
“姑娘看看,你要找的是不是這把劍。”梁有打開木匣子,露出里面的斷劍。
扶不離瞳孔一縮,上前一步。
匣子里躺著的正是山陵子的拂塵劍,拂塵劍雖從中斷開了,但寶光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