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古谷來鹿玉泉時，他就看見扶晚和霧夫人在石洞內觀察墻上的壁畫。

他疑惑地撓撓頭。

這……她們的眼睛不是看不見么？

壁畫沒什么內容，雕刻的就是扶晚在識海深處看到的那一幕。神鹿庇護天地，最終隕落消散。

“你這有什么古書嗎？”扶晚扭頭望向古谷，“關于上古時期的古書。”

古谷點頭，“有的，師尊要看什么類型的？”

“都需要。”

古書而已，又不是要看什么功法。

古谷迅速應下，扭頭就帶人去了自家的書房。

城主府的書房可真大，扶晚進門，神識探去，探查好一段距離才觸及盡頭。

“阿生！”

古谷一喊，就有一位小童從書架后冒頭。

那小童忙過來行了個禮，又偷偷瞥一眼身后跟著的二人，這才道：“公子有何吩咐？”

“我師尊要尋一些書，你跟著我師尊，好生伺候。”

古谷一看到書就頭疼，一翻開書就頭暈，眼下也不想在這呆著，吩咐了幾句就開溜了。

聽聞此人是小公子的師尊，阿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道：“前輩要尋什么書？請隨我這邊來。”

“尋一些古書，最好是關于‘天地揚升’的。”扶晚邊走邊道。

“天地揚升？”阿生愣了一瞬，解釋道：“前輩是在說‘天地晉升’嗎？這個詞在千年之前就已經更改了，還是花劍仙改的。”

“花劍仙？”

“是的。”阿生站在架子前，虛空點了幾下，幾本書騰空飄來，“傳聞花劍仙觸及天道之力，能逆轉光陰河，又精通天地規律，隨后她更改‘晉升’一詞，讓大家能通俗易懂。”

“天地晉升……”扶晚皺眉，“可否方便解釋一下？”

阿生道：“天地規律里，‘晉升’貫穿全程。據說天地晉升的目的是天下萬物都能共長生、無災、無疾、無難。”

霧夫人咧嘴一笑，“哈！共長生，這怎么可能。”

阿生也不好意思笑笑，“其實，我也覺得不太可能。從上古時期到現在，從未有記載過能共長生的世界。”

半空中的書嘩啦啦地飛快翻頁，最后定在某一頁。

阿生揮手，書就飛至扶晚面前，“前輩您看，這部分是有關‘天地晉升’的。”

扶晚用神識探去，快速掃過書頁上的內容。

上面講訴的是——

在某個世界，因為天地規律使然，這個世界被天道摧毀，一切從零開始重新構建。最終這方世界的靈氣增多，雖然萬物皆可修煉，但并沒有共長生。

“這些也是。”

又有幾本書飛來，內容展示給扶晚看。

扶晚逐一掃過，發現天地晉升就是必定要摧毀一切，再重建。

三千世界里，有些世界的族群共同抵抗天地規律，最后全族覆滅，這個世界也不再出現“靈”，無法重建，成了廢土。

還有一些世界重建了，但是條件卻變得糟糕了，甚至沒有摧毀前的條件好。最后只能繼續摧毀重建。

“這些都是誰人記錄的？是如何知曉其余三千界的？”

“前輩，這些都是昆侖山記錄的。昆侖山有陣法可以抵達其余世界，昆侖山代表天道，與其余世界的天道代表有過交流。”

阿生有些疑惑地想，這前輩明明看著很年輕，但竟是位老古董，連這些常識都不知。

扶晚確實不知。

雖然見寞說她失憶了，但就算失憶，對一些事情還是有朦朧的熟悉感的。可她對這個世界沒有熟悉感，反而有些戒備和陌生。

“天地晉升，算是好事嗎？”她莫名問了一句。

“算是……吧？”阿生覺得，如果萬物能共長生，那可真是一個圓滿的世界了。

長生久視，天地同壽。

這是每一個修仙者所追求的。既然天地規律顯示，天地最終會出現晉升，那或許也不是一件壞事。

霧夫人也看完了天地晉升的記錄，道：“得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扶晚不敢回答，心里的那一點茫然開始放大。

“前輩還需要知曉什么嗎？”阿生詢問。

“沒有了……”扶晚忽然又道，“你這兒有沒有花劍仙的畫像？”

“有的，前輩稍等。”阿生果真翻出了花劍仙的畫像。

看到畫像的那一瞬，扶晚怔愣了一會。畫像與識海深處出現的女人一模一樣，那人就是花劍仙。

既然花劍仙入她識海，那么花劍仙想讓她知道些什么？或者讓她去做什么？

扶晚的腦袋很混亂，所有的一切都裹著霧團，她看不清。

她詢問過見寞，自己失憶之前發生了什么，但見寞死活不肯告訴她，還說十年之后她就知道了。

十年于修仙者而言，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扶晚記得，古谷說過，她是花劍仙的徒孫。師祖是知道身份了，那她的師父是誰呢？師門又在何處？

定心劍嗡鳴一聲，安撫了扶晚焦躁不安的心情。

扶晚不禁搖頭，十年罷了，不妨再等等。

靈界十年，下界千年。扶晚不知道這短短的十年，有太多太多的人在等著她。

她終會為自己的想法而后悔，一如當初逍遙仙的占卜。

為時已晚。

悔之晚矣。

……

下界，中州。

這方世界靜逸無比，時間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在流逝。

地裂附近，宗門弟子被罡風所腐蝕，他們被時間定格，肉體一點一點被罡風吞噬。

一道白色的龐大身影飛速從草叢里滑過。

白蛇吐著芯子，漫無目的地在青川里游蕩著。自從它跟那個女子參悟了一遍游龍之后，它的修煉速度飛漲。

它用了幾十年修煉，修成了現在這般龐大的模樣。奇怪的是，它不受陣法控制，能自由行動。

白蛇想，這可能是它身上殘留有青龍神力的緣故。

它抬頭看看滿是火流星的天空，又看看一動不動的萬物，懶洋洋地趴下來。

白蛇找遍了青川，那女子卻失蹤不見了。

女子失蹤那日，閑鶴山出現強大的靈力波動。不過閑鶴山有護山大陣，妖獸無法進入其中，所以白蛇不能前去探查一番。

白蛇無聊地在閑鶴山附近游蕩著，它想知道那名女子去哪里了，它想找到她。

游蕩完一圈之后，白蛇實在沒事干，只好回自己的洞府閉關修煉。

它想，這次閉關該多久呢？

一百年也不多。

只是，百年之后，這方世界還撐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