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嫣做了一個夢。
甚至可以說,是不同情境下來回變換的夢。
夢里回到了大哥中毒的那一晚。
從小被先帝立為太子的皇孫楚河要過十歲的生辰,宮里自然是要大辦的,而地方沒有選在皇宮,而是選在了從小就有了自己府邸的太子府。
太子從小被公公照料著,趙懷居作為太子太傅,太子一直跟著趙懷居學習。
馬上到生辰宴,太子很高興。更準確的來說,天下臣民都該高興。
沈青嫣兄妹兩人跟著自家阿爹來到太子府的時候,她五歲,哥哥沈青舟八歲,她站在父親寬大的朝服后面。看到了太子,年紀輕輕,頗有風范。
或許,皇家人,氣質與生俱來。
又是另外一幕。
生辰宴上的人大氣不敢出,上面的皇帝臉色陰沉,寵妃也是一臉交集。
她只隱隱的聽到,“太醫呢,太醫呢!”
“給我查!”
“皇上,臣的女兒也喝了,請容臣先回去……”
“把他給我拿下!”
“打入死牢!”
求救聲,求饒聲。
這是她暈過去之前隱隱約約聽到的。
而后她睡過去了。
在家里醒來,她看到了阿爹皺著眉,阿娘坐在床邊垂淚。
“阿娘,怎么了!”阿娘拿帕子擦了擦淚,抱著她哭了起來。
沈大將軍,沈進,最終像是下了什么決定,轉過身來。
……
沈青嫣被送到高人這邊“續命。”她小小年紀,便已經聰慧異常,阿爹阿娘的話猶在耳邊,卿卿,沈家需要轉機。
她想起了在床上躺著的哥哥的蒼白的臉。
她出來的這些年,有了很多人生中的第一次。
因為太多了,她甚至已經記不清了。但有些事情,好像比較難忘。
師父看著她語重心長的說,“青嫣啊,你可知你的劍術為何停滯不前?”
每天都早起練劍的沈青嫣搖搖頭,她不知道,明明她每日如此勤勞的練習,為何師父說她沒有進步呢。
師父朝朝她扔來一個信條,只捻了捻胡子,“去吧,找到答案!”
沈青嫣來到了這個地方。
這個地方,叫兩善鎮。
鎮子里都是些老少婦孺,她找人問了問,都說家里的男人都出門去干活去了。
沈青嫣不疑有它,找戶人家住了下來。
她必須得找到答案才行。
可她看不見,一點點的答案。
一個月后,她找到了答案。
因為這個鎮子里面的小孩開始病了,是一種看不出來的病,這些小孩,每晚都會啼哭,每當夜晚來臨,這個鎮子里的小孩子就像是約好了一樣,哭聲一起,再落,再起,再落。
直到天亮。
各家各戶的長輩們急死了,總擔心自家的孩子,是不是有了什么病,或者是說,是被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附身了。請來了一個又一個的大夫,大夫們都是搖頭,連忙抱歉,然后回家去了。
這件事情還沒有個結果。
又來了讓人頭疼的事。
鎮里的老人開始出現了問題,有的不是脖子疼,就是腰疼,要不就是頭疼,更嚴重些的,脖子疼加頭疼,身體麻木無知覺,腿部無知覺,手沒知覺,疼到難以入眠,唉聲嘆氣。
這是病嗎!
上面的縣令發現了,向上面上報了此事,皇上撥下善款,救人于水火。
縣令將銀兩發到各家各戶,按戶頭分。
于是有了新的開端,那些所謂一家人,開始鬧著要分家,只要他分出去了,那就是一家,一戶自然可以分得銀錢。就連夫妻也要和離。
沈青嫣看著這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外出掙錢的男人們都回到鎮子上了,這錢他們也要分一杯羹。
又有了新的決定。
這些男人認為,他們的孩子,他們的父母都是被臟東西,甚至是鬼附了身,他們可不能讓整個鎮子里的全部人都遭殃。
所以他們要燒死他們,祭天神。
他們一定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在此之前,衙門新規定,家里有人去世者,賠錢更高。
到底是這鬼神作怪,還是什么其他東西呢。
三天后,他們準備放火。
小孩子,老人,通通都被綁在樹樁上,周圍圍著木柴,那些人還友好的請了一個法師作法,自然是驅邪。
一整套下來,做的那是行云流水。
哀嚎聲遍地。
還有咒罵聲。
還有不能說話的嬰兒的反抗的哭聲。
這一天過去了。
那些男人們領了衙門的賞錢,喜滋滋的準備回去,過上快樂的神仙生活。
事實的結局并不是如此美好。
沈青嫣離開了這個鎮子,她還是沒有得到答案啊。
她得再回去一趟。
沈青嫣潛伏在暗處,只見外面的駿馬上有一個帶著面具的比她年長幾歲的男孩,以一副悲天憫人的語氣,看著這些將死之人,戳穿了他們的陰謀,
“嬰兒啼哭,老人病痛,實則不過是一場做戲給縣令看的把戲而已!”
“這個把戲,應該說,從剛開始的嬰兒啼哭開始,縣令微服私訪來到梧桐鎮,他發現了啼哭的小兒,便說出了啼哭不止,家里若是無法看病,上面會有補銀,得到了補銀的人卻不知足,又來了老人病痛難以入眠這一出,又不知足,還要祭神,看來這時間只有死人,才是最聽話的。”
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堆。
沈青嫣皺眉。
下面都是一堆求饒聲。
“欲望殺人而已!”
上面的人做了總結,下了命令,“一個不留!”
沈青嫣回去之后,劍法精進。
她以前太過于急于求成了,所以總是得不到。
又轉了畫面。
長大的沈青嫣,殺人殺的更利索了。
師父說,最好的進步,就是殺人。
這個世界,弱肉強食,向來如此。
你不殺我,那你就得死。
躺在床上的沈青嫣皺了皺眉頭。
依稀看見自家大哥沈青舟,滿身是血,朝著她喊,“快走啊!”
她看見自家大哥倒了下去。
“大哥!”沈青嫣驀然睜開眼,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原來是夢啊,抬手揉了揉自己發酸的眼睛,穿起衣服起身。
“姑娘沒事吧!”門外傳來半夏的聲音。
“無事!”沈青嫣開口。
穿了衣服的沈青嫣上了屋頂,半夏在一旁守著。
月色朦朧,微風吹起她的發絲。
現在,她想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