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聞坐在凳子上悠哉悠哉的翹著腳。
屋內床榻上躺著還沒有醒來的沈青嫣,如今的她早已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不過面色蒼白,額頭隱隱泌出汗來。
趙時淵坐在床的邊沿,手上拿著擦汗的帕子,動作輕柔的一下又一下幫閉眼的女子拭去額頭的汗。
這一幕,看著還挺溫馨。
“我說你倆這個樣子,”祁聞嘖嘖了兩聲,“要不是我把過脈,真被你倆騙過去了!”
“真把自己當小夫妻了!人家都不在了。”祁聞心里暗自誹謗,能不能不要再做樣子了。
趙時淵一個甩手就將手里的帕子扔到了祁聞身上,隨即起身走到一旁,祁聞頗有眼色的給人倒了一杯熱茶,狗腿的明顯。
床上的沈青嫣也睜開了眼睛。
“或許我們馬上就有結果了!”沈青嫣覺得昨日的機會來的很好,所以她把在柳娘眼里逃生的機會給了柳娘,自己假裝受到驚嚇,一步一步推進。
祁聞聽聞不情愿的啊了一聲,“我昨日才送出去手帕,沒想到過幾日就見不上了!”
“你留在這里做個乘龍快婿也不是不成!我會回去告訴祁院首的。”趙時淵不冷不淡接了一句。
祁聞怎么敢啊,不管是乘龍快婿還是上門女婿,他都不要,祁聞討好的笑了笑,“少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這場雨到現在都沒停。
門外傳來敲門聲,“夫人請三位到書房一敘!”
三人默契的對視了眼。
幾年前的事情也拉開了帷幕。
等三人到書房的時候,柳娘已經準備熱茶,一一斟上。
窗外的雨滴響個不停,伴隨著柳娘開口的聲音,把她的回憶拉回了過去。
“我從小就被老爺帶回李家,”柳娘想到那個對她好的老爺,不由笑了笑,繼續道:“起初,我也沒想過會成為老爺的續弦。”
“畢竟我進府的時候,府里已經有了兩位公子,他們的年紀比我還要大些。”
“他們雙胞胎兄弟,感情好得很。我們年歲相當,小時候也常常在一塊玩耍,直到有一年,我們出去偷玩的時候,哥哥李大興走丟,再也沒有找到過。”
“李大為因此都將弄丟自己哥哥的罪怪在了自己身上,若不是因為他貪玩,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可人不得要活著嘛,自此以后,李大興不再貪玩,反而從老爺手上接了李氏的生意,在他的打理下,生意越來越好。只不過當年的失誤他或許永遠沒有原諒自己。”
“那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呢?”沈青嫣問。
“他?”柳娘想了想,時間太遠了,“天生的生意人!”
“就憑他一個人將李氏做大到當年富庶的地步,確實也不簡單。”趙時淵抿了口茶。
柳娘點頭,繼續說道:“直到有一年,李大為高興的告訴我們他大哥找到了,不過卻在宮里當了公公,我們想著,人活著便是好的。李大興開始與李家有了聯系。”
“當年聞名的太子案想必你們應該有所聽聞,當李大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馬不停蹄的去了京城。”
“后來,他回來了!”
柳娘慘然一笑,“可我知道,回來的不是他。”
祁聞像見了鬼一樣,不是他,是誰啊?他今晚就不該死皮賴臉著來。
沈青嫣趙時淵的表情卻是一副知道的樣子。
柳娘將幾人的表情收進眼里,“沒錯,他不是李大為!”
“你怎么知道?”祁聞不解。
柳娘像是知道他會問這個問題,她站起身來,伸出手解開自己的衣扣,旁邊的祁聞趕緊用手蒙住了眼睛,再露出個指縫看過去。
趙時淵仍是看向別處。
沈青嫣看著柳娘緩緩的褪下外衫,眼前的一幕刺疼了她的眼睛。
肩膀上,胳膊上,一排排的疤痕。
沈青嫣上前,“這是怎么回事?”
祁聞也透過縫隙看見了微毫,擰了擰眉毛,連忙放下手,走近細細端詳。
醫者眼里,不分男女。
趙時淵一副我已經知道的樣子,眼神半分沒朝柳娘那邊瞟。
那天晚上,對柳娘來說,是無比漫長,難熬,屈辱,害怕,睡不著的晚上。
她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的吐了出來。提起衣服,這才開口,“我知道李大為被換了!”
“他們兄弟兩人,性子完全不一樣,更何況一個閹人,從小就奉人為上,與叱咤李氏興衰的人怎么會一樣呢。”
“他回來后,逐漸不再出門,開始遠離他生意上的伙伴,起初我以為是他因為他哥哥死了他才意志消沉。”
“大家也都是這么以為的。”
“有一天晚上,他將準備要嫁給老爺的我打昏,我醒來之后,不著寸縷被綁在長凳上,看到他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心里隱隱的懷疑才落了根。”
柳娘閉了閉眼睛,那天晚上的那一幕像是在她面前重新發生了一遍一樣。
祁聞趕緊給她遞了杯熱茶,讓她緩緩。
“他將燒的滾燙的燭油一點一點的滴在我的身上,用小刀將我大腿內側的皮膚一點一點的割開……”
說起這些,柳娘握了握拳頭,裹緊了自己的衣服,想要找到一絲溫暖。
“后來我求他,我流著淚求他,可他充耳不聞。就這樣,我被活活折磨了一夜。”
柳娘想起那夜,“他為何如此對我,”她咬了咬牙,“因為他根本就是個不能人道的閹狗!”
說到這里,柳娘大笑著落下淚來,她不知道該慶幸她沒有失去貞潔還是還慶幸她還活著。
只不過,她好像被困住了。
祁聞咒罵了一聲,“他大爺的!賤人!”
沈青嫣拉住柳娘的手,把手中的溫暖企圖傳給她,“夫人,我也不想說些無用的,用或許下一個可能遭殃的女子來安慰你不用怕,壞人總是會有報應。”
“人受的傷,沒有辦法消失。”
“可這世間,有罪的,從來不是受了傷害的人!”
是啊,為什么受了傷害的人永遠都在受傷害。
她不該,也不能被困住。她會一點一點,走出來的。她也會看到該死的人千刀萬剮,她不愿意,仇者快!
外面的雨越來越大了。
“我認識一位神醫,他有一味藥,能讓你將那夜的痛苦全然忘掉,你可愿意?”
“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