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被晃了眼,連忙移開目光,面上還是一片冷淡,耳垂卻悄悄蔓延上了一抹緋紅,只顧得低頭快步向前走,一時也忘了趕鐘遇。
“阿婉,阿婉,你去哪?”鐘遇在一旁詢問道,溫婉這才抬起頭來看,頓時有些茫然,眼前只有一片荒蕪。
李府不在這嗎?
鐘遇在一旁咳了咳,看向身后明晃晃的李府大門。
溫婉默默的將傘向下壓了壓,遮住了臉龐,不知想到了什么,皺了皺眉,“你剛才叫我什么?”
“阿婉啊!好聽吧?!辩娪鲂Φ靡荒槦o辜,這個名字他已經很久沒有再喊出來了,闊別多年。
“鐘公子,我們才是初次見面,叫我溫婉就好。”
“好的,阿婉,叫我鐘遇就行,或者你想怎么叫,都可以的,我不介意?!?/p>
溫婉笑了笑,“哦,我介意?!闭f著,溫婉打開李府的大門就走了進去。
溫婉說完就抿了抿唇,心頭止不住的疑惑,自己似乎對他莫名熟悉包容。
一陣風拂過,未吹散這抹思緒,反而愈演愈烈,同時吹亂了溫婉的心,悄泛漣漪,圈圈外擴。
溫婉從鐘遇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中都能感到熟悉,這種熟悉感讓她感到微喜,可這種熟悉對多年孑然的溫婉又有種全然未見的陌生。
所以她無所適從,也沒有再趕走鐘遇,見他一直跟著,也只是沉默,只能輕輕嘆息一聲。
鐘遇不知何時落后了溫婉幾步,看著溫婉的背影,喃喃道:“阿婉啊……”
鐘遇回過神來,就趕忙大步追上去,討好道:“阿婉,這兒雨也淋不到了,我幫你拿著傘?!辩娪稣f著就想伸手接過來。
溫婉拿著傘,連連后退,皺眉道:“多謝,不用了,不要動我的傘?!比缓笞约簩闶樟似饋?,握在手中。
鐘遇收回了手,暗自打量著溫婉手中的傘,越看越眼熟,恍然想起,自己曾做過一把和這一樣的傘送給溫婉。
可這等凡物怎么可能這么完好地保存這么久?!而阿婉竟也是和從前無甚所別。
只顧著按捺心底的喜悅,如今才意識到疑云重重,鐘遇看向溫婉的目光有了些許復雜。
心事重重,鐘遇也沒再多言,而溫婉本就不善言談。
于是他們一前一后,靜默著,偶有風來,微微吹動溫婉的衣裙,向后飄去,甚至能挨到靠他極近的鐘遇的青衫,彼此糾纏。
連廊外恣意生長的叫不上來名字的野花零星綻放,細雨更添一絲繾綣柔情。
等溫婉看了一圈以后,鐘遇才開口,“阿婉,你看這宅子過于空曠?!?/p>
溫婉瞥了他一眼,示意他繼續說,鐘遇這才開口,“你一個人住,又是一個弱女子,恐怕安危有所問題?!?/p>
溫婉神色晦暗地勾了勾唇角,說道:“怕是你和我待在一起才會不安全。”
鐘遇也只當這是溫婉拒絕他的說辭,忙聲道:“這樣,你付我銀子,我保護你,到時候我也不會輕易去打擾你的?!?/p>
溫婉已經麻木了,這人怎生的如此厚臉皮,但溫婉也不在乎他到底有何目的,絕非自傲,她有自保的能力。
但溫婉是真的想知道他到底是誰?索性答應了下來。
溫婉看著鐘遇,“那你去挑間屋子,記得離我遠一些,我住西邊的院落。”
“好嘞?!辩娪龃饝礈赝袢e處轉了,就跑去了西邊。
溫婉等鐘遇回來,就問道:“你選的哪個?”
“反正不會擾你清凈。”鐘遇含糊其辭地說。
溫婉也沒有過多在意,“這樣,你也無需保護我,只需負責清掃一下宅子,隨便做些膳食即可?!?/p>
鐘遇立刻滿口答應下來。
“那今日先回客棧,改日再來?!睖赝褚贿呄蛲庾?,一邊說道。
等走到大門,落鎖的時候,溫婉隨口一問:“你在這鎮上有住處了嗎?”
鐘遇立馬答道:“有啊,就那邊那個來福客棧,阿婉你住哪?”
溫婉面無表情地回了句:“一樣?!?/p>
“阿婉啊,你說我們真是有緣?!?/p>
溫婉點了點頭,鐘遇正為此欣喜不已,溫婉又接了一句:“強自有緣,畢竟這小鎮也就那一家客棧。”
鐘遇直接忽略“強自”兩字,他聽到的就是“有緣”二字,依舊自顧自地說個不停,哪怕這絲絲細雨也未曾消退他半分熱情。
溫婉耳邊充斥著鐘遇的聲音,似乎好久沒有人在她身旁說這么久的話了。
溫婉有些恍惚,卻并不抵觸,面上不顯,眼底卻有了些許笑意。
于是,兩人并肩朝著來福客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