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必臣算是羅小柔一手帶大的，羅小柔之于他像古時候后宅里的奶娘，即便四年前她逼他娶姜希，他心里也沒有真正怨恨過她。
直到他知道姜豆豆的存在。
顧必臣在樓下寒暄了幾句，聽說姜希在樓上陪姜豆豆玩，他心里像被火舌舔過一樣，毛焦火辣的。
“我上去看看。”
顧必臣三步并作兩步上了樓，轉眼就消失在樓梯口，羅小柔感慨道：“必臣和希希感情還是那么好。”
顧夫人輕嗤一聲，“他倆要是不結婚，感情會更好。”
“……”
羅小柔不吭聲了。
樓上姜希把姜豆豆帶回自己房間，用手機開了動畫片給他看，她拖出行李箱攤開，慢慢收拾東西。
姜豆豆坐在地毯上，時不時望向姜希，“姐，你收拾東西要離家出走嗎？”
姜希瞥了他一眼，姜豆豆人小鬼大，四歲就有八百個心眼子，她要跟他實話實說，他回頭就會告訴羅女士。
“我出差。”
“姐去哪里出差，能帶上我一起嗎，我也想出去見識見識。”姜豆豆盤著小短腿，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她。
他這個樣子實在討人喜歡。
姜希搓搓他腦袋，“等你病好了，我帶你去玩。”
姜豆豆小心思一拐，立即扯了額頭上的退燒貼，笑得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我病好了，姐帶我去玩。”
“……”
姐弟倆正說話，房門忽然被人推開，顧必臣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看到坐在地毯上的姜豆豆，他眉毛一擰，露出厭惡的表情來。
姜豆豆在幼兒園是豆爺，在顧家就是個小慫包。
他敏感脆弱，知道顧必臣不喜歡他，他平時也不往他跟前湊，這會兒避無可避，老老實實叫了一聲“姐乎”。
顧必臣敷衍的“嗯”了一聲，盯著蹲在地上整理東西的姜希，蹙眉，“你出來，我有話要問你。”
姜希原是不想搭理顧必臣，但礙于姜豆豆在，她只得起身出去。
將門虛掩上，她回頭對上顧必臣冷冽的目光，“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顧必臣額上青筋直跳，他盯著姜希身后虛掩上的門板，冷笑道：“關什么門，就那么保護那個野種？”
姜希臉色“刷”地冷了下來，“顧必臣，你嘴巴放干凈點。”
“嫌我嘴巴不干凈，你怎么不問問你媽那個野種是怎么來的？”顧必臣惱羞成怒，一把將她摁在墻上，怒氣噴薄在她臉上。
姜希掙扎，“顧必臣，你羞辱我可以，不準你羞辱我媽和我弟弟。”
“你弟弟？”顧必臣掐著她的下巴，迫她抬頭迎視他憤怒的目光，“虧你說得出口，他是你……”
顧必臣話未說完，忽然腰上一痛。
姜豆豆像個被激怒的小豹子沖過來，豆大點的拳頭接二連三地砸在顧必臣身上，“你放開我姐，我不準你欺負她。”
顧必臣心里厭惡姜豆豆，這份厭惡他從未掩飾過。
小孩子的拳頭沒什么力氣，其實打人并不疼，但顧必臣卻忍不了姜豆豆撒野，一把將他推了出去。
成年人的力氣沒有刻意收斂，姜豆豆被推出幾米，狠狠摔在地上。
“豆豆！”
姜希驚呼，用力推開顧必臣，小跑過去把姜豆豆扶了起來，小霸王覺得既委屈又丟臉，“哇”一聲大哭起來。
姜希以為他摔到哪里了，手在他身上摸來摸去，“豆豆別哭，告訴姐摔到哪里了？”
小霸王自尊心受挫，哭得更兇了。
姜希摸了摸他的腦袋，沒摸到腫塊，可能是嚇著了，她抬眸瞪著顧必臣，“你干什么，他還是個孩子！”
“你終于不裝了？”顧必臣目眥欲裂。
他看不得姜希護著姜豆豆，眼里那股嫉恨都快化作實質，將姜希和姜豆豆捅個對穿。
姜希只覺得他莫名其妙。
姜豆豆還在她懷里嗷嗷地哭，哭聲驚動了樓下的大人，顧夫人和羅女士匆匆上樓來。
“怎么回事？”
姜希心里苦澀，姜豆豆哭著撲進羅女士懷里，指著顧必臣告狀，“姐乎推我，嗚嗚嗚……”
羅女士將他抱起來，不好責備顧必臣，只好說：“你姐夫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的，他還欺負我姐。”姜豆豆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點也不給大人們息事寧人的機會。
顧夫人面色尷尬，拽了顧必臣一把，“你跟我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顧必臣被顧夫人拉走了，臨走前，他極不甘心地掃了姜希一眼，“你待在這里等我回來。”
母子倆離開了二樓，羅女士蹙眉，“姜希，你跟必臣之間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
“沒有，媽，你先帶豆豆回去。”姜希揉了揉眉心，滿臉疲憊，“顧家已經不是我們從前待的顧家了。”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姜希，顧家對我們有恩，我告訴你，你不準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什么是亂七八糟的想法？”
“你是不是想離婚了，啊，你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功夫才讓你們結婚，你敢讓我的努力化為泡影，我就從樓上跳下來死給你看。”
羅女士越說越激動，好在她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知道捂住姜豆豆的耳朵，不讓他聽見她們爭吵。
姜希臉色驟變，“媽！”
羅女士抱著姜豆豆往樓下走，“別喊我媽，我沒你這樣不知感恩的女兒。”
姜希站在二樓樓梯口，看見羅女士抱著姜豆豆氣呼呼地離開了顧家，她抬手無力地捂了捂額頭。
沒一會兒，她手機震動了一下。
有消息進來，是琴酒發來的。
“姐妹，我看見羅姨和豆豆了，我先送他們回去，晚點再過來接你。”
姜希發了個謝謝的表情包，轉身回房間繼續整理自己的東西。
她的東西不多，衣柜里大多衣服都是顧家給她買的，還有首飾也是，她一件沒拿，整整齊齊放在柜子里。
她收拾得差不多了，把行李箱拉上，扶著行李箱站起來，這才看見顧必臣倚在衣帽間門口。
姜希跟顧必臣沒什么好說的，拉著行李箱往外走，經過顧必臣身邊時，他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將她摁在門框上，“我讓你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