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經理辦公室里。
顧必臣氣喘吁吁地站在一片廢墟中,額發凌亂,神情暴戾。
他握著的高爾夫球桿失去光澤,桿頭斷裂,就像此刻的他一樣,狼狽又頹喪。
助理戰戰兢兢地站在門口,“顧、顧總,董事長請您去他辦公室一趟。”
顧必臣在下面砸辦公室,樓上顧光宗得到消息,氣得跳腳。
顧必臣攥緊高爾夫球桿,破碎的鏡面裝飾里,倒映著他的身影。
他扯唇笑了笑,笑得格外瘆人。
助理都不敢直視他的臉,低頭默默等著他發作。
“砰”一聲。
顧必臣扔掉球桿,轉身去了休息室,幾分鐘后,他換了身衣服,戴了金絲邊眼鏡,又恢復了精英氣質,仿佛剛才那個丟了魂兒的人不是他。
他走出去,總經辦的員工假裝忙碌,實則透過電腦的縫隙在偷窺他。
顧必臣行走帶風,很快消失在電梯雙門后。
眾人長吁了口氣,山中無大王,幾人湊到一起八卦。
“剛才什么情況啊,顧總發那么大的火,是不是公司出問題了?”
“公司能出什么問題,我覺得是顧總的婚姻出問題了。”
“怎么說怎么說?”
“那位神秘的顧太太好像要跟他離婚,律師函都發來了。”
“說起來,你們知道那位神秘的顧太太是誰嗎,她好像從來沒有在公司亮過相。”
“聽說家里背景跟我們差不多,是個普通人,她要是個名門千金,估計不會忍到現在才發律師函。”
“嘖嘖,灰姑娘嫁豪門,結局一般都不會圓滿。”
樓上董事長辦公室。
顧必臣一進去,一個茶杯擦著他的顴骨飛過去,砸在地板上,頓時四分五裂。
“瞧你那點出息,不就是個女人,就能讓你大動肝火砸了辦公室,我怎么生出你這么個不成器的東西?”
顧必臣抹了下顴骨,薄唇緊抿,“您叫我上來,就是為了訓我的話,可以省點口水了。”
顧光宗見他轉身要走,氣得吹胡子瞪眼,“你給我站住!”
顧必臣懶洋洋地回身,不耐煩地挑了一下眉。
顧光宗憋著氣,“你坐下,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顧必臣走到沙發旁坐下,顧光宗示意林秘書把門帶上。
辦公室里只剩下父子倆,顧光宗開了口,“你跟姜希過不下去就離了,當初讓你跟她結婚,也是權宜之計。”
“權宜之計?”顧必臣滿目嘲諷,“不是因為你們看不上彎彎的出身?”
顧光宗忍著氣,“你當初也沒想娶那個女人,不是嗎?”
顧必臣擱在膝蓋上的手緊握成拳,手背隱隱有青筋鼓起來。
對!
他當年也沒想娶白彎彎,甚至于對白彎彎的那些好,都是為了變相折磨姜希。
他愛的人,從始至終只有那一個。
看著他陰郁的眉眼,顧光宗嘆了口氣,“必臣,對男人而言,最重要的是有權有勢,其他的都是附加品。”
“尤其是女人,她們是用來取悅我們的,要是不能讓你高興,還留著干什么?”
顧必臣眉眼更陰郁了:“爸,您這輩子有沒有真心愛過什么人?”
“愛誰?必臣,你要知道女人都是玩物,你對她上心,就是把后背交給她,她什么時候都能扎你一刀,讓你痛不欲生,你記住,永遠不要愛別人勝過于愛自己。”
顧必臣薄唇抿得更緊。
“那您愛過我媽嗎?”
顧光宗沉默了幾秒,說:“以前的婚姻,都是利益交換,愛不愛都要過一輩子。”
顧必臣嗤笑,“那就是不愛了。”
“必臣,愛情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尤其是對于我們這種身份的人,嘴上哄哄小姑娘,但是千萬別當真,男人就該把心思放在事業和權力上。”顧光宗諄諄教誨。
要不是他只有這一個獨子,就憑他的戀愛腦,他都不會讓他繼承公司。
“行了,不說這個,公司有一個項目,是關于信用合作社的,你知道,我們現在資金吃緊,這兩年融資借貸都不好做,你要是能把這個項目拿下來,至少十年內我們不愁資金鏈。”
顧必臣知道這個項目,是由政府那邊牽頭,以認股的行式,讓實力雄厚的企業參與進來。
白澤集團看著風光,其實內里已經是一艘銹跡斑斑的大船。
幾輪融資都沒有傳來利好的消息,此時就格外需要信用合作這個項目助力。
“這個項目交給我負責您放心?”顧必臣問。
顧光宗嘆了口氣,“你是我兒子,是白澤集團唯一的繼承人,我不交給你交給誰?”
顧必臣沒說話。
顧光宗起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必臣,這次和你競爭的企業里有天?集團,我知道你心里憋著一口氣,容年剛走馬上任,拿下這個項目,他就能得到天?集團那群老家伙的認可,你也不想讓他順利坐穩天?集團執行長的位置吧。”
知子莫若父。
顧必臣有多恨容年,只有他最清楚,拋下這個餌,他就不信顧必臣不會全力以赴。
果然。
聽到容年的名字,顧必臣神情緊繃,唇邊多了一抹噬血的笑容。
“我知道,我在他身上失去的東西,我都會討回來。”
見他重燃斗志,顧光宗滿意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去吧,我會讓有經驗的老人帶你做這個項目。”
……
天?集團高層會議室。
容年坐姿板正,冷峻的目光掠過端坐在會議長桌兩側的高層。
目光所到之處,眾人紛紛回避。
他忽然勾唇一笑,“你們都沒有異議?”
半個小時前,孫老帶領眾高層聯手給容年施壓,讓他負責信用合作社那個項目。
如果項目順利拿下來,容年繼續就任總裁一職。
倘若沒能拿下這個項目,就讓他引咎辭職,并且容家人永遠不再干涉天?集團的經營。
他們最近被容年的鐵面無私駭住了。
要知道坐在這個位置的高層,沒幾個屁股是干凈的,誰也經不住查。
若是容年查一個,就送一個給紀檢委,那他們還要不要活?
眾人怨聲載道,都不需要孫老怎么游說,他們就自發站到了孫老那一邊。
其中一人看了看與容年平起平坐的孫老,接收到孫老的信號,他刻薄道:“容總這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