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必臣下頜線緊繃，沉默著沒說話，下一秒，一個枕頭砸在他臉上。
容姝砸完人，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再沒剛才的盛氣凌人。
“顧必臣，你跟我……是不是只是玩玩？”
顧必臣盯著她的背影，耳邊傳來她傷心的抽泣聲，他傾身過去，自身后摟住她的腰，“不是。”
那晚在秀場外見到容姝，看她向自己走來，齊劉海，披肩長發，穿著JK學院風襯衣和短裙。
有那么一瞬間，他夢回五年前他和姜希畢業那晚的舞會。
姜希第一次穿上百褶裙，向來扎起來的高馬尾放了下來，隨意披在身后，乖巧、清純、無辜。
那樣的她，美得不可思議，幾乎立即奪走了他的全部心神。
那晚的容姝，讓他重新感受到那股熱血沸騰的沖動。
因此，他都來不及打聽容姝的身份，就把她帶到他車上要了她。
他明知道容姝只是一個替身，卻在她身上找到了久違的激情。
聽到顧必臣這句“不是”，容姝懸在半空中的心落回原地，她轉身抱住他。
“阿臣，我愛你，我真的好愛好愛你。”容姝抬頭，著迷的親吻他的薄唇。
顧必臣抬手扣住她的后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容姝仰起頭，是一個完全獻祭的姿態，要把自己完全奉獻給他。
很快，兩人再度滾在一起，像是沒有明日一般縱情聲色。
*
姜希自昏睡中醒來，窗外天幕低垂，城市的霓虹照亮了半邊天。
她聞到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感覺身邊坐了個人，她抬頭朝那邊看去。
容年手里拿了一本書，是《楚門的世界》，她撐身坐起來，才發現整個辦公室只亮著一盞落地燈。
燈光調成不晃眼的暖黃色，容年就坐在燈下看書，側顏如玉。
“幾、幾點了？”姜希一開口，才發現嗓子干澀，她咳了兩聲。
容年放下書，倒了杯水遞給她，“九點多了，你剛退燒，把毯子裹緊。”
姜希下意識聽話地裹緊了身上的毯子，這才接了水過來，道了聲謝，她低頭一口氣把杯里的水喝干。
容年接過空杯子，問她：“還要么？”
姜希搖了搖頭，突然想起今天她還要給容家寶上課，又著急起來，“我這一覺睡到九點，家寶的課怎么辦？”
“沒事，算你請假，我跟家里說了，你今天有事去不了。”容年把空杯子放回茶幾上，抬手覆在她額頭上，“不燒了，現在舒服點了嗎？”
“嗯。”
姜希不太習慣他的親近，眼睫毛顫啊顫，“這么晚了，我耽誤你下班了。”
“嗯。”容年收回手，“所以你請我吃飯吧。”
姜希：“……”
她真的只是客氣一下，沒想到容年會打蛇隨棍上。
她尷尬地笑了笑，“太晚了，要不咱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嗯？”容年拖長了音調，聽著軟綿綿的，卻很有威懾力。
姜希頭皮一麻，小心翼翼地說：“要不，我們去吃面？”
容年挑了挑眉，“又想一碗面打發我？”
姜希笑得訕訕的，原本想故伎重施，畢竟吃面既不費錢，也不費時間。
吃完兩人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回去還能睡個美容覺。
“怎么會，我是覺得那家的面好吃，我學生時代的記憶。”
容年盯著她看了半晌，就在姜希快承受不住時，他突然笑了。
那笑容莫名有點瘆人，笑得姜希心里惴惴不安的。
“吃面可以，你親自煮。”
“什么？”
姜希似乎沒聽清，看見容年把那本《楚門的世界》合上，起身放回書架上，他拿起西裝過來，把姜希從沙發上拉起來。
毯子掉下去，姜希冷得打了個激靈，那件沾滿了男人身上清冽的檀木香的西裝就披在了她肩上。
“穿好，別再著涼了。”
容年給她披好衣服，就牽著她的手往辦公室外走。
姜希知道，這會兒整層樓都只有她跟容年兩人，但依然擔心有人撞破他倆的關系。
在容年推開辦公室門時，她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
“你、你走前面。”
姜希見容年回頭來看她，諱莫如深的目光讓她有些招架不住。
兩人對視片刻，容年終究沒再做任何讓她為難的舉動，轉頭走出辦公室。
姜希趕緊跟上，出了辦公室，她順手帶上門。
這會兒整棟寫字樓都靜悄悄的，兩人乘電梯下樓時，也沒有遇到一個職員。
電梯停在負一樓，容年帶著姜希上了停靠在離電梯很近的專屬停車位。
還是那輛黑色邁巴赫，容年開車，姜希懂事地坐到了副駕駛座。
她可不敢把容年當司機使喚。
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場，五光十色的霓虹撞入眼瞼，姜希感慨：“世界如此燦爛盛大，是不是？”
容年看向車窗外。
華燈璀璨，高樓林立，夜色中的街頭巷尾，五彩斑斕的霓虹燈與琳瑯滿目的櫥窗交相輝映，仿佛置身于一個夢幻的世界。
“嗯，很美好。”
姜希莞爾，“所以不管人生經歷了多少磨難，能活著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容年微微蹙眉，“你這個想法太悲觀了，不好。”
姜希粲然一笑，“不會啊，我覺得我挺樂觀的，有時候就是把期待降到最低，就會發現，人生處處是風景，低洼有低洼的風景，高處有高處的風景，不一而同，都是活著。”
容年踩下剎車，在等待綠燈的間隙，他轉頭看向姜希。
姜希笑得很燦爛，比車窗外的燈光還要耀眼，他嘆了口氣，探身過去抓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
“以后有我。”
姜希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我真沒有悲觀，可能是我看待事情的時候總是很極端，其實我心里很陽光的。”
容年又捏了捏她的手指，紅燈轉綠，他放開她的手，重新扣住方向盤。
車子前行，半小時后，經過白園，徑直往毓園駛去。
車子停在毓園門口，容年熄了火，對姜希說：“下車吧。”
姜希看了看車窗外那棟三層小白樓，心里直打鼓。
容年把她帶回家，不會是想今晚辦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