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必臣的語氣很不客氣，姜希看了一眼黑色賓利。
車窗降下，容姝探出頭來看著他們。
見姜希在看她，她還高興地沖她揮了揮手，毫無芥蒂的樣子。
姜希收回目光，望著顧必臣，“顧總，麻煩你高抬貴手，放過琴家。”
顧必臣背對容姝，確定這個距離她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他輕嗤：“放過琴家，憑什么？”
琴酒讓他在容家沒臉，他怎么可能輕易放過他們？
姜希抿緊了唇，“琴酒不是故意去搗亂的，她只是替我打抱不平。”
“姜希，天價賬本的事不僅讓我媽在太太圈抬不起頭，也讓我們顧家被人在背后議論，我讓琴家賠點名譽損失費不過分吧？”
姜希咬緊牙關，“名譽損失費我來賠，你放過琴家。”
“你賠？”顧必臣滿目譏誚，“你拿什么來賠？”
“顧必臣，你別太過分了，你說個數，不管我是去搬磚也好，還是洗盤子，我都會把錢湊齊給你。”
顧必臣盯著她，“挺有骨氣啊，十億，拿得出來我馬上放過琴家。”
姜希瞳孔緊縮，“你獅子大開口。”
“拿不出來就滾，別在這里打腫臉充胖子，要不然，你也可以讓容年幫你出。”顧必臣眼中滿是惡劣的笑意。
姜希咬牙，目光略過顧必臣，看著頻頻往這邊張望的容姝。
她說：“容姝不知道我是你前妻吧，你若堅持要找琴家的麻煩，我不介意去她面前刷刷存在感。”
“你敢！”顧必臣壓抑不住心里的暴躁，“姜希，容姝跟你不一樣，她不知道你的身份。她天真單純，一心一意愛我，眼里只有我，你敢傷害她，我會讓你后悔活在這世上。”
姜希垂下眼瞼，掩住眼底那一閃而逝的難過，她曾經也一心一意喜歡過他。
倘若他當時對她有對容姝一半的呵護，他們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只是現在想這些又有什么意義？
“你若不想我出現在你和她面前，就不要做傷害我身邊人的事。”姜希沉聲道。
顧必臣握緊拳頭，半晌終于妥協，“好，我會跟下面的人打招呼。”
姜希松了口氣，“希望你說話算話。”
顧必臣看著姜希，嘴唇動了動，話還沒說出口，身后傳來容姝的聲音。
“阿臣，你們聊完了嗎，我好餓呀。”
顧必臣沒再看姜希，轉身大步走向黑色賓利，姜希望向他的背影，余光瞥見容姝眼底稍縱即逝的得意。
她想，容姝也并不像顧必臣說的一無所知。
也許愛情就是這樣，只要裝得一無所知，事情就變得格外簡單。
黑色賓利駛離，在夜色里留下一片尾氣，姜希抬腿要走。
忽然看見幾個保安把一個婦人從公司大樓里扔出。
婦人摔在地上，哭嚎不止。
“姓顧的，你還我兒命來，啊啊啊，我的兒啊，你死得好冤啊……”
保安走過去，斥責道：“老太婆，別在這里哭喪了，顧董說了，你兒子的死跟他沒關系，你再胡攪蠻纏，我們就報警讓警察抓你。”
老婦人邊哭邊無助地捶地，撕心裂肺的哭嚎讓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她幾次試圖沖進公司，都被保安攔住了，最后傷心過度，直接哭暈了過去。
保安見狀，也沒人叫救護車，見她沒了動靜，轉身走了。
姜希旁觀了全過程，她心念一動，快步跑過去。
姜希蹲在老婦人身邊，試了試鼻息，還有呼吸。
她松了口氣，連忙掏出手機打120，救護車來得很快，醫護人員把老婦人抬上救護車。
姜希跟著坐進車里，看他們熟練的給老人戴上氧氣面罩。
她坐在旁邊看著，看見老婦人懷里抱著一個相框。
醫護人員嫌那個相框礙事，要拿走，老婦人卻死死扣著。
姜希開了口，“好像是重要的東西，不影響急救就隨她吧。”
失去意識都還緊緊抓著的東西，對老婦人來說肯定是很重要的東西。
姜希透過老人滿是皺褶的指縫，看見了相框里的照片。
是一張合照，老婦人和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人親密地靠在一起，兩人五官有五六分相似，男人可能就是她嘴里冤死的兒子。
姜希看著男人的五官，總覺得自己在哪里見過，有點眼熟。
救護車駛入醫院，老婦人被醫護人員推走了，姜希跟了過去。
急救結束，她被轉入四人病房，姜希幫她付了住院費，在病床邊坐下。
醫生說她是傷心過度昏迷，醒來就沒事了。
姜希一直等到后半夜，老婦人才幽幽轉醒，一醒就哭上了。
隔壁三張病床上都有人，他們都被哭聲吵醒，一直罵罵咧咧。
姜希好言好語地勸了老婦人好久，老婦人才抽抽噎噎地平靜下來。
“女娃，你是好人。”
姜希被老婦人說得臉紅，她也不是純粹的好心。
她有私心的。
姜希看著她懷里的相框，好奇地問道：“阿姨，相框上的人是您兒子嗎？”
“是啊，我兒子優秀嘞。”老婦人說起兒子，自豪地紅了眼睛，“可惜遇到一個黑心老板，讓他搭上一條命。”
姜希皺眉，“阿姨，您一直說是他老板害了他，可有證據？”
“我要有證據，還會被那殺千刀的趕出公司，他們做的事喪盡天良，又怎么會給我們留下把柄。”
“那……”姜希遲疑，沒有問出口。
沒有證據的事，現在簡稱是碰瓷。
可老人悲痛的樣子卻并不像碰瓷，“阿姨，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沒有證據，您指控不了他們。”
“我、我兒子不讓我跟別人提起這件事，現在他人沒了，我老婆子也不怕了，我告訴你。”
姜希：“您說。”
“五年前，我兒子剛入公司，他工作認真負責，很受領導看重，把他調去什么分公司開拓市場，后來一路高升，很快提拔成分公司的領導。”
姜希一怔，看著老婦人的面容，她說：“阿姨，我能看看您跟您兒子的合照嗎？”
老婦人把懷里寶貝著的合照遞給她，姜希這才看清楚，照片里的人是邊境分公司的李總。
半個月前，他們才在邊境見過，他怎么突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