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希滿心苦澀，她爸就是羅女士的逆鱗，一旦觸及，她就會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渾身豎著刺。
“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了。”
羅女士看著姜希的目光，就像兩人有深仇大恨似的。
“姜希，你還有沒有良心，你一句不記得了，是要讓你爸死不瞑目嗎？”
姜希盯著羅女士，“那你就告訴他怎么死的，媽，我一直不明白，你對我藏藏掖掖做什么，我是你的親女兒，我還能害你？”
羅女士垂下眼瞼，看著地板的紋路，“你爸當時要去邊境找你，正好公司有一趟貨要押去邊境出關。”
白澤集團是物流發家的，算是最早一波吃到物流紅利的公司。
旗下有多支車隊，分散向全國，物流路線遍布國內外。
“聽說那車貨物很重要，需要一個顧董信任的人押車去邊境，你爸正好要去邊境找你，就接受了這個任務。”
姜希緩緩握緊拳頭，直勾勾地盯著羅女士，“是什么貨物？”
“不知道，就說很重要，必須在一周內送到指定地點，你爸跟著車隊出關，卻遇上了一伙人劫車。”
“他們劫車，就把貨物給他們，只要不硬搶，他們不會傷害司機。”姜希說。
羅女士冷哼一聲，“你爸那人腦子不會拐彎，貨物在他手里被搶，他回來沒辦法跟顧董交代，拼死要護著那批貨物，最后……”
她的聲音逐漸哽咽，“和他一同押送的司機都沒事，就他被那伙賊人帶走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姜希手指掐進掌心里，“我爸是失蹤，為什么你們會說他死了？”
羅女士睜開眼睛，怨懟地看著姜希，“因為邊境警方找到了他的衣服和錢包，上面全是血，血跡證實是你爸的。”
姜希掐著指根，只有這樣，才能減輕心臟的疼痛。
她爸的事跟李總何其相似，都是在送貨途中遭遇意外。
她很難不把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歸結到顧家頭上。
她深吸了口氣，“媽，我爸若是因為這個失蹤，你為什么不肯告訴我，你真正想隱瞞的是什么？”
羅女士眼中閃過一抹慌亂，“你胡說八道什么，我能隱瞞什么？”
“當初顧董是看不上我的，才會讓我去邊境開拓市場，我的身份根本不夠格成為顧家的兒媳婦，你當時用了什么方法，讓顧董他們強迫顧必臣娶我的？”
姜希并不相信羅女士的話，一個字都不信。
如果她手里沒有什么把柄，顧光宗夫婦不可能答應這門婚事。
顧光宗夫婦若是心甘情愿接納她成為顧家的兒媳婦，也不會有天價賬單，和那些以假亂真的高仿珠寶首飾。
“我能用什么辦法？”羅女士站起來大聲嚷嚷，“他們家欠你爸一條命，就該讓他們用必臣的婚姻來換。”
姜希瞇起眼睛，“如果爸是正常遇到劫匪，他們可以給我們家補貼，不需要賠上自己兒子的婚姻，除非有更重要的把柄落在你手上，他們才不得不同意，是那伙人的身份，還是那批貨里，有不能讓外人知道的東西？”
姜希這句話像踩了羅女士的尾巴，她暴跳如雷，“姜希，你給我閉嘴。”
姜希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是貨物吧，顧家利用物流公司，在幫忙運輸違禁品是不是？”
“姜希！”羅女士厲喝一聲，“你問這個想干什么？”
姜希并不需要羅女士說具體的，她站了起來，表情沒有剛才那樣咄咄逼人。
“太晚了，您去睡吧，我回去了。”
“姜希！”羅女士突然慌了，“姜希，你爸的事已經過去了，我不準你再翻出來，聽到沒有？”
姜希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羅女士，“沒有過去，如果不弄清楚我爸是怎么死的，這件事在我心里永遠都過不去。”
“姜希！”羅女士一把抓住姜希的胳膊，“就當媽求你，別追究了。”
姜希對上羅女士驚惶又脆弱的目光，她心硬如鐵地拽開了她的手，“您早些休息。”
公寓門開了又關上，姜希站在電梯間，只覺得遍體生寒。
她在顧家這么多年，看到的聽到的，都是光鮮亮麗的。
她從不知，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顧家藏污納垢。
如果今天她沒有偶遇李母，是否就不會知道她爸真正的死因？
姜希回到琴酒家，她一夜沒睡，第二天早上洗漱完，照常送姜豆豆去幼兒園。
幼兒園門口停著一輛紅旗，容鶴川站在車旁，笑著沖她點頭。
目送姜豆豆跑進幼兒園，姜希走到容鶴川跟前，“容先生，早上好。”
容鶴川彎腰，司機遞給他一個精致的紙袋，他接過來遞給姜希。
“姜老師，一點心意。”
姜希看著紙袋，連忙拒絕，“不用了，容先生，說起來是我惹夫人不快了。”
容鶴川抓著她的胳膊，把紙袋放在她手里，“是我媽做的小點心，特意讓我帶來向你賠禮道歉。”
姜希一愣，“夫人她……”
“我媽在農場那幾年患了上抑郁癥，有時候脾氣不好，也絕不是沖你，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還請你見諒。”容鶴川說。
姜希睜大了眼睛，“夫人的病……能隨便告訴外人嗎？”
她實在吃驚，畢竟無論是抑郁癥還是農場，對容家來說都是不能提的禁忌。
而容鶴川就這么大大方方告訴她，實在讓她有點不知所措。
容鶴川溫和一笑，“我們不諱疾忌醫，不避諱過去經歷過的一切。”
姜希看著他坦蕩又無畏的眼神，心里對容鶴川的好感倍增。
“難怪容總那樣光風霽月，原來是容家的家風所致。”
容鶴川收回手，“阿年在容家待的時間不多，他的性格是在部隊里磨礪出來的，有時候鋒芒太過不是好事，還請姜老師規勸一二。”
姜希訝然地看著他，“我……”
容鶴川抬起手指比了個噓的動作，“不用言明，阿年肯聽你的話。”
姜希：“……”
看著紅旗駛遠，姜希低頭看著手里的紙袋，心里并不平靜。
容鶴川剛才那話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知道點什么了？
可他要是知道她跟容年之間的不正當關系，不是應該甩她一張支票，讓她離容年遠一點嗎？
他剛才的態度是什么意思，是默認他倆的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