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的氣氛很壓抑,姜希蹲在容年腿邊,驚得大氣都不敢出。
拐杖點地的聲音漸漸遠去,直到“砰”一聲辦公室門被甩上,姜希才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容年椅子往后退了退,看著她的表情,問:“嚇著了?”
姜希勉強笑了笑,“還好,不過……”
她想起剛才孫老說白澤集團被查,這里面又有多少是容年的手筆。
“我以為……”
容年見她說話吞吞吐吐,大概猜到她要問什么。
他伸手將她從桌洞里拽出來,攬到腿上坐好。
“怎么,覺得一直被你咬的洞賓叔叔是好人,內疚了?”
姜希垂下頭,“我以為你不給我U盤,是想護著顧家。”
畢竟再過不久,顧家就是容家的姻親,這個時候曝出他們暗地里進行違法交易,對容家的名聲也不好。
容年扯了扯唇,“我為什么護著顧家?”
“因為容姝馬上要跟顧必臣結婚了,以后顧家是容家的姻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苯Uf。
容年盯著她,黑眸深邃,“姜希,換了是你,你是幫他們隱瞞著,等日后遮掩不住再來影響容家,還是提前引爆這個炸.彈?”
姜希瞳孔微縮,怔怔地望著容年,突然明白他的意思。
是的。
如今顧家和容家只是在商議婚事,還沒成為真正的姻親。
白澤集團出事,容家受到的影響非常小,但日后顧家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說是容家指使的,把容家拉下水。
到時候容家要自保,就得保住顧家,否則才是真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所以她一開始就想錯了。
她以為容家為了容姝的幸福,可以接受顧必臣,其實他們從始至終沒打算讓顧必臣成為容家的孫女婿。
容年瞧著她呆呆的,伸手搔了搔她的下巴,像逗弄寵物一樣。
“想明白了?”
即便姜希覺得顧家咎由自取,卻依然有種兔死狐悲的荒涼。
容年城府深沉,她根本就不懂他,與他在一起,不過是與虎謀皮。
“容總,如果……我說如果,以后我做了什么會損害到容家的利益,你是不是也會像對顧家一樣,毫不猶豫的舍棄?”
容年蹙眉,“你和顧家怎么能相提并論?”
白澤集團私底下進行的那些違法交易,是能動搖容家的根基的。
他未雨綢繆,提前把這顆危險的地..雷拔除,是情理之中。
而姜?!?/p>
她又能做出什么違法犯紀的事來危及整個容家?
姜希卻理解錯了,她曬笑一聲,“是啊,我確實不能跟龐大的顧家相提并論?!?/p>
容年皺了皺眉心,“姜希……”
姜希從他懷里站起來,她道:“容總,我有自知之明,清楚你的一些籌謀并不需要告訴我,無論你的初衷是什么,你舉報了顧家,也算幫我了了一樁大事,謝謝你,我先出去工作了?!?/p>
“姜希!”容年看她頭也不回地往辦公室門口走去,聲音放大,“站住,我話還沒說完?!?/p>
姜希拉開辦公室門,大步走了出去。
“砰”一聲,辦公室門再度被合上,容年看著面前的蝴蝶酥,拿起來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容年送去紀檢委的U盤給白澤集團帶來了莫大的麻煩。
顧光宗被帶走調查,白澤集團總部亂成一鍋粥。
顧光宗被查的消息放出去,白澤集團的股票開市就跌停。
紀檢委進駐公司財務部,公司上下人心惶惶,顧家麻煩一堆。
顧必臣前些天才被人套麻袋揍了一頓,本來婚禮就要往后順延,但顧夫人怕遲則生變,極力主張按期舉行。
前兩天還在張羅婚禮,今天丈夫就被帶走調查,連顧必臣都被紀檢委帶走問話。
一時顧家也大亂。
容政一接到老婆的電話時,正在鄉下視察,他打發了秘書,走在鄉間田野上。
十月中下旬,田野里都是剛收了的稻草,到處景象蕭條。
容大少奶奶語氣有點焦急,“政一,顧家出事了,顧家父子都被帶去調查了?!?/p>
容政一并不意外,容年破解了U盤密碼后,第一時間就將里面的文件發給他,讓他決定怎么處理。
對他一個公職人員而言,這簡直就是在他的雷區蹦噠。
他不能容忍這些商人不好好經商,非要在違法邊緣試探。
正經生意那么多,偏要走邪門歪道。
好像賺的錢不沾點鮮血和人命,花起來都不痛快似的。
容政一用了一周時間,讓人私下去查,結果越查越心驚。
他怕打草驚蛇,直接叫來紀檢委的委員長,把這個案子移交給他。
“你在慌什么?”容政一的語氣平靜而溫和。
聽到他的聲音,容大少奶奶慢慢冷靜下來,她也是在市政廳上班,雖不如公公和丈夫的職位高,但也是經歷過大場面的。
她說:“我是擔心小姝,眼瞅著婚禮日期就要近了,她……”
“通知顧家,婚禮取消?!比菡淮驍嗨脑挘苯诱f了他的決定。
容大少奶奶一怔,“可是小姝怎么辦,她肚子里有顧必臣的孩子?!?/p>
“你告訴她,要么去打掉,要么選擇出國生孩子,以后都不能回國,讓她自己選?!比菡焕淇岬馈?/p>
他的女兒當是以大義為先,如果連大是大非都拎不清,那么她也不必姓容。
“政一,這……”
容政一說:“如果你說不出口,就等我回來親自找她談?!?/p>
“可是……”容大少奶奶心疼女兒所托非人,實在開不了這個口。
容政一等了半晌,等到他老婆回了一句,“我知道了,我會跟她好好談談?!?/p>
掛了電話,容政一抬眼望去,田里有個穿著運動裝的女孩,看著年齡跟容姝差不多大,正幫年邁的老人把豐收的稻子背回大路上。
他經常下鄉視察,看著那些懂事的孩子,都會想,他們是不是對容姝太溺愛了,以至于讓她是非不分,識人不明。
容大少奶奶掛了電話,看著坐在客廳沙發上不安地頻頻朝自己張望的容姝,她輕嘆了口氣,轉身走到她身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