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怎么回事?”周天虞四處打量著這片新的山脈,方才的大火漫天還歷歷在目,若不是那鈴鐺,恐怕他現在已經死在夢里。
現實中,會變成植物人吧。
“其余八族發現了你的存在,放火燒山,只是第一步?!焙鸂敔斢檬忠恢福瑳坝康挠洃浫绯彼咳胨哪X海。
又是漫天的火光,布滿血跡的斷壁殘垣,不斷倒塌的宮宇...這是未來的末日嗎?
“這是未來?”
“不,這是百年前,你的過去?!?/p>
“什么?”周天虞感覺頭有些痛,“我是被火燒死的?”
“算是?!焙鸂敔攪@氣道,“隨我來,帶你去宗廟見見故人吧。”
雖然眼前的寺廟看起來陰森至極,可是他也沒有其他選擇了,只得咬著牙跨進去。踏進門檻的那一瞬,整個大殿亮了起來,若不是他見過太多宏偉的古跡,都要感嘆一聲。
每一處都是精美的壁畫,四周立著他看不懂的石像,中心位置卻是一個古怪的石陣。
“走進去,你的前世在此等待許久了?!?/p>
周天虞站在中心的那一刻,身后像是有一股強大的吸力將他直直拽下神壇,天翻地覆站穩時,面前是一張極為熟悉的臉。
“我?”
眼前的男人表情很復雜,明明是一樣的容貌,可是渾身上下的感覺和他完全不同。男人穿著古人的長衫,眉眼間不似尋常人,看不到煙火氣息,只看到無盡的悲憫和滄桑。
“周天虞,我等你很久了?!蹦腥擞檬州p點他的眉心,兩人瞬間掉落到一個完全黑暗的空間,一只赤紅色的狐貍跳著來到他眼前。
“又是狐貍...”不禁想起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夢里,現實,還有大周的遺址,為什么他總和狐貍過不去???
“看來你見到她了?!?/p>
“你的這個‘她’,指的是那只狐妖嗎?”
男人臉上的笑容停滯一瞬,道:“是,若木一定是找到你了?!?/p>
叫的還挺親切。
“你和她是什么關系?或者說...‘我’和那狐妖,有什么關系?”周天虞問道,這些妖魔鬼怪絕不會沒緣由找上自己,說不定發現根源后,能真正解決這一場什么百年鬧劇。
“我就是你,這一絲意識被老胡留到現在,見了你這一面后,也該消散了?!蹦腥说?,他從衣袖上取下一塊玉牌,交予周天虞手上。
“若木,是不周山的主人,也是九族之首,狐族的族長,你在夢里也見過她的真身了吧?”
周天虞不語,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前世,看這個穿著,身份肯定不一般。
也是,如果只是平凡的人類,紅塵幾載,又怎么會讓九族都如此在意。
他,究竟是誰?
“我知道你在疑慮什么。”男人笑道,“只是我現在不能告訴你,這是八族下的一盤棋,棋局里沒有輸贏,但生機尚存?!?/p>
“老胡會保護你,以你現在的力量,對抗八族末等的鹿蜀都是一個問題。和老胡學習術法,你會用到的?!?/p>
周天虞一直靜靜聽著男人的話語,看著和自己一樣的臉時,感覺還真是和照鏡子不一樣。
“最后,周天虞?!蹦腥溯p拍他的肩膀,“希望你,不要走我的那條老路。”
“你...和那只狐貍究竟發生了什么?為什么她要殺我?”
“若木啊?!彼难垌党翈追?,漂亮的睫毛顫抖著,“我做了很對不起她的事呢,她一定是還恨著我的?!?/p>
什么事能讓人恨幾百年?你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看著他陰晴不定的臉,周天虞也不想再追問下去,這些個愛恨情仇原以為只是電視劇里的情節,現在擺在他面前,倒是不愿意去接受。
“你走吧,這里不是活人該來的地方。”男人攏了攏衣袖,一襲古衣,即便是過了百年,周天虞依舊能感覺到他身上那種不凡的氣質,雖然都沒有言明,但他知道,這個人一定不簡單。
“這個玉牌,煩請你再見到她時,替我還給她。”
“...好?!敝芴煊菽﹃娌粺岬挠?,回首再深深看了一眼“自己”,踏步走出幻境。
“唔?!北煌蝗缙鋪淼墓饩€閃得不輕,周天虞仿佛似真似幻,方才發生的一切是如此不真實又駭人,而今站在暖陽下,竟有一股由心而發的酸澀。
“如何?”那老鼠一直靜靜候在門口,臉上看不出情緒,周天虞將玉牌默默收進衣袖中,不知道為什么,這東西他覺得還是不要給別人看的好。
“只是聽聞了那狐貍的故事。”
“杜若木?!焙鸂敔斏n老的眼睛瞇成一條縫,周天虞被他盯得發憷,“我正要和你說她?!?/p>
“洗耳恭聽。”
“她是不周山的主人,九族之一的族長,其靈力遠在其余族類之上,難測?!?/p>
“我只想知道,她為什么總是想要殺我?”老鼠呆滯片刻,眼前的少年何其熟悉,那張一模一樣的臉刻在腦海里,此時竟問出了這番話。
那狐貍要是知道了,會后悔嗎?
“我不知道,這個你只能自己去問她?!崩鲜蟮?,“你已被困在夢境中太長時間,靈魂本體會受到侵蝕,離開吧。”
眼前晃過一瞬白色,在模糊前周天虞看見,那山巒此起彼伏。
怎的如此熟悉。
好像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故里。
“?。。?!”從地上猛地坐了起來,那法陣已經消失,手機的鬧鈴正好響起,靜謐的賓館和那不斷的鈴聲,周天虞總算把思緒拉了回來。
“來辦公室開會...”周天虞緩慢讀著教授發來的微信,一再確定自己此刻正在人間,這才匆匆換上衣衫沖出門去。
“哎呦一陣風似的啊小伙子!”老楊頂著濕噠噠的頭發走出來,正好被旋風一樣的周天虞迎面趕上,一個急轉彎才沒把他撞飛。
“老楊不好意思——”人已經看不到影,抱歉的聲音才徐徐傳來,賓館里又只剩下他一人。
“開始了?!崩蠗铑^上幾根頑強的頭發滴落著水珠,里面倒映出一瞬消失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