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很快結束。
左喬和尤青又加回了QQ,假期的很多時候左喬都很想和尤青聊天,但對話框點開又返回重重復復。她怕打擾到尤青,更怕這樣會讓他們的關系又回到之前那樣。
假期的時候母親給左喬打過電話,問她高考之后有什么打算。其實左喬挺迷茫的,她喜歡音樂,喜歡繪畫,她想學藝術類專業。但父親總說這樣的專業以后畢業就業會很困難。所以當母親問出這個問題時,她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聽院里那個妹妹說她的同學跟尤青表白失敗了。不知為何,左喬心里莫名有點開心,但下一秒想到自己也被拒絕過瞬間像被澆了一盆冷水。
聽班里幾個尤青以前的同學說,尤青之前的女朋友和他在一起很久了,但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分開。左喬高一的時候也偶爾會看到尤青一個人呆呆的把頭抵在桌上偷偷擦眼淚。
尤青也不太喜歡別人討論他的感情。所以當他那些好兄弟無意間提了一嘴他都會突然不理人。
高三如期開學,因為習慣左喬差點走到原來的教室。后知后覺才反應過來已經分班了。
D班就在E班隔壁,雖然左喬和尤青已經不在一個教室,但是左喬還是會趁著課間十分鐘假裝路過E班教室門口去偷看他。果然,很多次都只能看到他一動不動趴在課桌上。
能看到他為數不多活躍的時候大概就是跑操吧。
高三上學期剛過了一半,左喬就沒再見過尤青。她聽班里幾個女同學提過一下,說尤青和他的幾個好兄弟去賺外快了。具體做什么也不知道,有說去搬磚的,有說去做服務員的,更離譜的說去開挖掘機……
高三躲不過的各種考試,三天一小考,兩天一大考。左喬再次見到尤青的時候是一次小月考。
尤青和之前沒多大差別,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他比以前黑了。
月考結束,左喬考的很差,當她小心翼翼的把卷子遞給父親時,原本預想的責罵沒有到來,等來的是一句讓她放寬心繼續努力。
月考后尤青就沒再出去賺錢,左喬時不時的會給他送點吃的,有時候是酸奶,有時候是面包。這天,她拿著自己寫了滿滿一頁的小作文和酸奶走到尤青班門口。
尤青難得沒有趴在桌上睡覺,左喬站在門口讓旁邊一個同學去叫他,那個同學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門口有人。尤青原本在和后桌打鬧,隨后順著那個同學手指的方向慢慢轉身,左喬跟他對視后立馬低下頭用手指摩挲著疊好的小紙條。
好緊張……
大概幾秒鐘的時間,尤青就已經走到她的面前。
“怎么了?”
“啊,沒,沒什么!”
熟悉的聲音在左喬頭頂傳來,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都長得飛快,尤青的身高正好比左喬高出一個頭。
“你手里拿的什么?給我的?”
“嗯,那個,酸奶,還有……還有……”
左喬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因為那個小紙條上的小作文她都沒勇氣看第二遍。
正當她腦內小劇場過到一半時,面前的人伸手拿過了她手里被捂得溫熱的酸奶以及酸奶上的紙條。
左喬錯愕的抬頭,一抬眼就對上了那雙深邃的眸子。尤青的眼睛真的很好看,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她曾經一度很羨慕嫉妒尤青睫毛比自己長一倍。
尤青拿過左喬手里的東西后對她笑了一下,說了聲謝謝就回到教室。
正好上課鈴響了,左喬也從后門溜回自己的班級。
這節課左喬沒怎么聽,一直在想尤青會不會看那個小紙條。看了會有什么想法,會不會又和之前一樣直接斷聯。
好不容易等到下課,左喬又屁顛屁顛的跑過去找尤青。剛到門口就看到尤青坐在座位上手里拿著那張紙。他嘴角微微上揚,看上去心情還挺好。左喬跟個樹袋熊一樣扒在門口,偷偷摸摸的探出半個頭去偷看。這時尤青的好兄弟路過他旁邊,一把奪過他手里的紙條就看起來。
“喲,尤青,追求者越來越多了哈,哎喲喲喲這是情書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尤青試圖去抓那張紙,但他好兄弟一邊跑一邊念,左喬站在門口還保持著剛剛的姿勢……表面上風平浪靜,其實人走了已經有一會兒了。
最后,尤青一把搶回那張紙,因為力氣太大,紙直接變成了兩截。而此時的尤青也看到了門口一動不動扒著門探出半個腦袋的左喬。
他三步并做兩步將紙條撕碎扔進垃圾桶,轉頭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坐回座位。周圍的人因為剛剛的小插曲都一股腦的圍在他身邊起哄。左喬也慢慢恢復平靜,立馬跑回了教室。
自那之后,尤青再沒有收過左喬送的吃的,兩個人的關系也就這樣不溫不火。
高三下學期,左喬開始發了瘋一樣補課,因為自己之前漏了很多知識。高三那段時間學校周圍發生了一起惡性案件,學校要求每一個學生家長為了保證學生安全都要親自接送。
高三依舊是晚上十點半下自習,每天放學左喬父親都會在學校門口那個賣烤串的攤子等著左喬。左喬特別喜歡吃他家的烤米腸,所以父親也會每天晚上給她提前買好,出了校門就能拿到。
學校門口有很多小吃攤,也有很多小吃店。大多數學生都會有吃夜宵的習慣,畢竟學習了一天只能靠一些好吃的轉移轉移注意力,放松一下緊繃的神經。
這天好巧不巧尤青也過來買了吃的,印象中尤青的家長好像沒來接過他,他也一直都是跟同方向的朋友一起走。左喬站在攤前等著自己的烤米腸,轉頭就看到站在旁邊的尤青左手拿著一個小鐵盤,右手在挑選著串串。
左喬也沒主動打招呼,畢竟上次小紙條事件后他倆也沒再說過幾句話。倒是尤青主動開口先跟她打了聲招呼。
左喬先是一愣,后面禮貌回應。
站在左喬邊上的父親在尤青再三推脫下替尤青結了賬,期間他們還聊了兩句。左喬夾在兩人中間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多虧老板娘烤好的串救了自己一命……
因為尤青的東西還沒熟,所以在左喬父親簡單對尤青說了句回家路上小心后,就帶著左喬先回家了。
一路上左喬都心不在焉,好幾次左腳絆右腳差點平地摔。父親在一旁終于受不了開口。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考試又沒考好?還是挨罵了?”
“沒有,就是今天體育課跑猛了,大腦有點缺氧。”
“我就沒聽說過哪家小孩缺氧能從下午缺到晚上的。”
左喬和父親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
“剛剛那個小男孩,挺不錯的。”
“嗯?”
不知道為什么父親突然開口提到尤青。
“看你和他關系應該不錯,好朋友?”
“不算啦……”
左喬拿出紙袋里的烤串給父親遞了一串過去。兩父女就這樣走在街上邊吃烤串邊聊天。身邊路過很多來接自己孩子放學的家長,有的騎摩托,有的開車,有的蹬自行車。原本安靜的街道也在這個時間段熱鬧起來。
到家后左喬去衛生間洗漱,剛出來想著和父親爭個電視看,手剛碰到遙控器就被父親一把搶過藏在身后。
“我要看快樂大本營。”
“有什么好看的那群人整天嘻嘻哈哈。”
“你不懂。”
就這樣左喬和她老爸搶遙控器搶了五分鐘。最后搶不過只能休戰。兩父女一個坐在沙發這頭,一個坐在那頭。
“爸,問你個問題。”
“你說。”
“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如果我喜歡一個人,但我感覺他好像不喜歡我又喜歡我的……怎么辦啊?”
“你們小年輕的事我怎么會知道。”
“你不是過來人嗎?”
“我們那個年代跟你們這個年代又不同,我怎么跟你解釋。”
“那你就說如果那個人不喜歡我我還要喜歡他嗎?”
“他都不喜歡你你喜歡他干嘛?”
左喬聽完這句話想了很久,直到父親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她才回過神。
“好了,早點睡吧。”父親扔下這句話后就回房間了。
左喬抱著手機關了客廳的燈也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
她躺在床上,盯著手機QQ置頂。那兩個字的備注此刻被無限放大。
“不喜歡你還喜歡他干嘛?”
父親的這句話一直在她腦子里循環。可她不確定,為什么呢。是那天的操場?是那場聚會?是那個短信電話?還是他讀小紙條時的笑容。
想了許久,左喬就這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天她依舊踩著點進教室,課間去接水時聽到周圍好幾個女孩子在說一個人,那個名字她再熟悉不過。是尤青。
“誒你聽說了嗎?尤青跟他們班那個挺漂亮的女孩子好上了!”
“真的嗎!那他倆還挺配的誒。”
左喬呆呆的聽著,直到熱水從杯口溢出燙傷自己的虎口她才連忙關閉開關。低下頭才看到自己的手已被熱水燙紅大片。
她去水房用冷水沖了一會兒。奇怪,不疼。她看著手上慢慢鼓起的小水泡,渾渾噩噩的走回教室。從水房回教室路過尤青的班級,她看到門口一群人歡聲笑語,而此時的男女主角正站在走廊中間,周圍人起哄著將他們推到一起。左喬看著距離自己不到五米的地方,那個熟悉的笑容,一瞬間好像釋懷了。
她甩了甩慢慢恢復痛覺的手,低下頭從人群中走過。她強迫自己不去想,腳下的動作愈發快。就這樣,她像一縷風一般輕輕穿過人群。
在無數歡聲祝福中,她消失在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