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新市快有十年了,一直單身。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被胡麗知道了。
她是我在考駕照的時候在駕校認識的朋友。她為人極好,齊耳短發,圓臉,皮膚白凈,經常穿寬松的休閑衣服。她的愛人是個生意人,在生意場上有很多朋友。有個人說要找個75年屬兔的女人做老婆。恰巧我屬兔,胡麗就把我介紹給他。
胡麗說他看起來顯老,比你大八歲,還有兩個孩子,你會不會覺得不合適?
我說只要人好就行。
這不是最關鍵的因素。關鍵的因素在于那人很有錢。據胡麗說那人開著Q5的車子,身價上千萬元,朋友多,經常在外應酬。我說不怕,只要人好就行。
胡麗說那人為人忠厚老實,這你放心。如果你覺得合適,三天后見面。
我說好。
胡麗問我,要不要陪你買衣服?
不用,我說。
我問女兒:“媽媽要去相親,你同意不?”
女兒說,你要是覺得合適,你就去看看。
好吧,你的衣服能不能借給我穿?
哪一件?
就是那件黑格子外套。
可以。女兒很爽快地說。
答應和余味見面的事情后,我后悔了。那人是個生意人,必然心機很深,我和他在一起生活,肯定被他拿捏得死死的,他還有兩個孩子,我無論如何都處理不好那么復雜的關系。我不想去見那個人了。
可是,不見那個人,我就再也碰不到條件這么好人了。
冷風在二十多年前和他的前妻離婚后,認識了一個家世背景非常雄厚的女人。那女人是個老姑娘,看上了冷風,快速將冷風收在石榴裙下。他們很快結了婚。而我終究留在了明樓村,成為一個鄉村教師。
過了三年,我嫁人了,嫁給明珠的父親。那個時候,明珠的爺爺在靠近縣城的一個鄉鎮當交管站站長,有能力把我的工作調到那個鄉鎮。就這樣,我的工作調到了明珠父親的家鄉。明珠父親高中畢業后去了南方打工。我和他結婚后,他一直在南方打工。長時間兩地分居生活,讓我覺得婚姻對我來說毫無意義,對婚姻失去信息。隨之而來的是,明珠的父親向我提出了離婚。就這樣,我帶著明珠回到了娘家。回到娘家后,我才感覺到自己很傻。我沒有跟明珠的父親要一分錢。我的青春、我的名聲就這樣沒了。
父親在他的親戚面前直不起腰,眼看著他的后背駝了,頭發也白了。母親倒也沒什么,每天一如既往地下地干活,洗衣做飯。
單位里的同事看我眼神變了,他們時常在我身后議論我,孤立我,好像我是一個被人嫌棄的壞女人。有個同事問我:“你真的離婚啦?你分了多少錢?”我說是的,我是凈身出戶。那人說:“你傻啊,凈身出戶的人是過錯方。難道你真的做什么對不起他的事情?”
我沒有回答那人的話,而是倉皇逃脫。從那以后,我只在上下班的時間在單位,其余的時間一律把自己關在家里。我給原來的同學寫信,讓他們把自學考試的書籍寄給我。
我要離開明樓村,只能通過考研這個方式。
經過四年的艱苦奮斗,我拿到了本科中文畢業證,緊接著我開始考研。四年以后,我被安徽師范大學錄取。
我用了八年的時間,完成了我的華麗轉身。我以為我的人生從此以后光輝燦爛,前途似錦。我給冷風打了電話,向他宣示我的戰果。
我告訴他:謝謝你讓我成長!如果我在你身邊,說不定成為一個寄生蟲。你知道我后來經歷了什么嗎?我像很多農村女人那樣結婚、生子。如果我能像很多女人那樣,也就好了。然而,命運偏要再一次將我推下懸崖。我只能抓住長在懸崖旁的一根樹枝。幸運的是那根樹枝足夠堅硬,足夠支撐我的體重,我也足夠有毅力、有力氣,抓緊那根樹枝。借助那個樹枝,我爬到了懸崖邊,又活了下來。
冷風很快給我回復了信息:明月,看到你的信息,我很高興。我一直在等你的信息。為了收到你的信息,我的這個手機號一直留著,就為了等待這一天。你一定要幸福啊!祝你幸福。
我回復:謝謝!沒有你,我很幸福!
他問我:你現在怎么樣,好嗎?把你的地址告訴我。
聽到他的急切的關懷的聲音,我不再恨他了。我有什么理由恨他?年輕人誰沒有翻過錯誤?更何況,是我自己主動要求離開的。
我問他怎么樣,他說他這幾年的事業越做越大,他的家庭幸福美滿。他的妻子家世背景雄厚。
我問他:就是因為她,你把我一個人丟在明樓村?
他說對不起。我以后會彌補你。
就這樣,我和冷風又在一起了。
沒想到,他去南方建分公司后,整個人像是變了一個人,總是冷冰冰的。他大概是厭煩我了吧。南方有那么多繁華的地方,肯定美女也多,必定閃花了他的眼。
我擔心余味會和冷風一樣,不想和他見面了。
在和余味見面的前一天,冷風突然用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給我發來信息,祝我幸福。
這則信息讓我感到驚悚。
他怎么知道我要去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