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急趕來的文禾和路舟松了口氣，差點又死一個。

剛從生死的危機里脫離，然而余穎珊沒有感到慶幸，看到兩人后只能勉強扯出一抹笑，“你們怎么在一起，其他人呢？”

每次抵達戰場，所有玩家都會被隨機投放到不同的地方，這一次她和馬彥的距離最近，所以他們一直呆在一起并肩作戰。

路舟喘著氣道：“我們正要去找他們就先看到了你們。我們不能再這么打下去了，事情已經發生了變質，要是再這么無目的地打下去我們都會被困在這里。”

文禾發現馬彥并沒有要參與談話的意愿，他自顧地斬殺周圍的敵人，沒有分一個眼神在她和路舟身上。雖然說平時馬彥也是以余穎珊為主，但他此刻的神態實在有些不對勁。

余穎珊用長槍挑落敵人的刀，吐出一口濁氣，“走吧，去找其他人。”說完，拉著馬彥跟隨在路舟身后。

文禾注意到她的眼角還有未干的淚水，眼尾泛紅，像是剛剛哭過。在她的印象里余穎珊是個張揚而又熱烈的女性，她身上有一種自信女性獨有的魅力，似乎任何事情都無法對她造成傷害。

可她現在哭了。文禾心底有個不詳的猜測，但現在時間緊迫，她來不及多問。

戰場上刀劍無眼，他們這些在場上肆意移動的人簡直就像是活靶子一樣，不少明槍暗箭朝他們襲來。幾人又要在這樣的情況下移動，又要躲避這些刀劍，一時之間狼狽極了。

一縷寒光映在幾人的臉上，他們朝寒光來源看去，一柄鋒利的大刀帶著破空的聲音劈來。

寒刀的速度太快，當幾人反應過來時只聽見一聲難以遏制的痛呼和刀刃沒入身體的鈍音。

反應過來后余穎珊目眥欲裂，聲音嘶啞，“馬彥——”

馬彥用他的身體替余穎珊擋下了這致命的一刀，他的身軀無力地倒在地上。

使刀的人被余穎珊扔出的長槍貫穿了喉嚨，不斷打斗的士兵將他的尸體擠走踩踏，他消失在了人海中。

余穎珊接住了倒下的馬彥，馬彥抬手擦掉了她眼角的淚水，“不要哭。”說完這句話，他的雙手無力地垂落，閉上了眼睛。

路舟和文禾對他的死也感到惋惜，但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他們吃力地抵御敵人的刀槍，盡量給這對小情人爭取最后一點溫存的時間。

但原本四人支撐的局面一下變得只有兩人，路舟與文禾勉強擋了三兩下就有些力不從心，為了讓余穎珊從悲痛中走出，重新作戰，路舟勸道：“你也別太傷心，沒準等會突然兩眼一睜活過來了。”

文禾嘴角抽搐，“……勸人不是你這樣勸的。”

余穎珊搖頭苦笑道：“他已經死了一次。”

“什么？！”兩人異口同聲。

文禾心道，果然。她一直覺得馬彥的狀態不對，那時而清醒時而渾濁的雙眼像極了死而復生的田舒怡和嚴希瑞，但他這一路一直對余穎珊呵護備至，這讓她始終保持著觀望的態度。

“之前他為了保護我，被敵人一刀刺穿心臟。后來我看見很多死了的士兵從地上爬起來，馬彥也在其中。他和他們一起站了起來，也還記得以前的事，但我知道他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馬彥了。”

余穎珊眼里帶著無盡的悲涼。

二人本是親密無間的一對，彼此間熟悉無比。文禾與田舒怡和嚴希瑞二人接觸時間如此短暫都能察覺到他們的異樣，更何況相處了那么久的二人，恐怕余穎珊在看到醒過來的馬彥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他不是原來的愛人了。

路舟勸慰道：“你也別難過了，就算他死了，他不還是在潛意識里護著你嗎？你看他多愛你啊。”

“……”

她這替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

文禾扯了扯路舟的衣服，在他耳邊小聲道：“你還是少說兩句吧。”凈往人身上捅刀子。

這些話可以是余穎珊后來意識到的，但絕不是能在這里被路舟一個外人說出來的。路舟這些話看似在說馬彥的情深，但對一個剛喪夫的女人說“你丈夫有多好多愛你”簡直是在往人傷口上撒鹽。

唉，你丈夫多好啊，可惜死了。

唉，你丈夫多愛你啊，可惜死了。

果不其然，余穎珊的指甲都要掐入肉里了，大顆大顆的淚珠掉落在馬彥的臉上，泣不成聲，還在努力克制著自己的聲音。

路舟對這樣的情況根本沒有經驗，有些手足無措，文禾瞥了他一眼，搖頭，食指豎在嘴唇上。

禁言。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馬彥還能再次醒來。

起初田舒怡死的時候她太過震驚，所以沒注意她身體上方的黑色剪影，后面嚴希瑞死的時候中間有很多士兵遮擋住她的視線，讓她無法仔細觀察道他身體上方的具體情況。現在馬彥的死讓她能清楚地看到他身體上冒出了一道黑色的影子，像是靈魂一般要脫離軀殼。

隨后，一雙無形的手將他的靈魂攥住，放回了馬彥的身體。

“活了活了——他又活了！！！”

路舟瞪大了雙眼，扯著文禾的衣服讓她看馬彥死而復生的奇跡，文禾擋下了他的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馬彥睜開了模糊的雙眼，余穎珊淚眼朦朧撫摸著他的臉頰，“馬彥……馬彥你還記得我嗎？”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答。

馬彥的雙眼逐漸聚焦，就像剛睡醒的人要適應陽光一樣，適應后，他看著眾人，不解道：“你們都看著我做什么？”

路舟：“你不知道你剛才死了一次嗎？”

余穎珊喝止道：“好了，別說了。”

馬彥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一秒也沒耽誤，撿起地上的兵器繼續殺敵，他的狀態恢復地很好，給路舟和文禾釋放了很多壓力。

路舟如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對文禾吐槽道：“不是，我說什么了就讓我閉嘴？”

文禾解釋道：“因為你問了也白問，而且顯然余穎珊也不想面對這個現實。”

路舟：“為什么？”

文禾：“額，之前不是和你說過死而復生的玩家不會記得他們死了這件事么？他們會刻意回避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