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人總比幸福的人更加質疑生命的真實性,這是鑒于我發現自己不幸時與感受到一些幸福時的對比來談的。
不知道是遺傳了父親的禿頭基因還是后天的因素,我的頭發在十八歲時就禿頂了,怎么形容有同學第一次說我的頭發是東非大裂谷是地中海的時候呢,我當時應該以為她們夸張了,因為過了很長時間我才發現我的脫發有多嚴重:頭頂幾根頭發稀稀疏疏掛著,兩鬢也是,梳起頭發來就顯得稀疏,更要命的是我當時還剪了短發,頭頂暴露無遺,時常有嘴把不住風的男同學說:“我可以在你的頭頂滑滑梯了。”當我開始意識到我有嚴重的脫發問題后,就開始尋找良醫,從喝中藥到噴西藥,從打針到偏方都試了個遍,如今已經四年過去了,很明顯,沒用。頭頂的稀疏沒有得到任何改善甚至更禿,但我的心態變了,從開始常常因為自己的頭發而痛哭,現在我已經習慣了戴帽子和假發的生活。
高中時期,我由于學業繁忙,對于我頭發稀疏這個事實,我似乎唯一的感受就是自卑并想極力挽回,當我將我的禿頭向父母展示并在她們面前忍不住痛哭以乞求共情時,她們只說:“每個人頭發都是這么多。”我知道,是因為家里沒有錢,我的父母只能選擇忽視。后來我用生活費喝藥、針灸時,都沒有告訴她們,那時只覺得孤立無援。大學后,學業并不像以前那么繁忙,看著身邊的人都有一頭柔順的頭發,我越來越開始質疑生命的真實性。
不幸的人總是想辦法將自己從痛苦中剝離出來,或是夢中幻想或是現實里的拯救,當我們意識到現實中已經難以拯救時,只能在夢里感受另一個沒有不幸的人生。
后來,我常常在想,為什么人人都有濃密的頭發我卻沒有,難道我真的是這個世界的虛擬人物所以和他們不一樣?當然,世界上年紀輕輕就禿頂的女孩不止我一個,至少在網絡上我已經看到了好幾個,但我沒有選擇和她們共情,我能理解他們的痛苦,但不想與他們為伍,我總是在幻想中認為,自己的頭禿是可能有命運的安排。
看,我以前還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呢,現在我卻常寄希望于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