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契丹輕騎卻是嘲弄的一笑,不避反進,身子先是往后仰倒在馬背上,再向側翻轉,雙腳勾住馬鐙,腰上用力,竟轉了半圈再行立起,彎刀同勢由后轉下再向上,從側面劃開了宋菜身下戰馬的腹部。
戰馬吃痛,嘶鳴不已,往前竄出兩步,眼看就要栽倒下去,宋菜不得不滾落下馬,頓時失去了大半的優勢。
契丹輕騎一擊得手,當即乘勝追擊,宋菜將將穩住身形,勉強把槍頭立起,卻哪里擋得住對方的沖勢,
雖然宋菜身經百戰,驚駭之下,依然憑借著本能側開半步,舉槍迎敵,但已經來不及了。
刀尖刺進了他的甲胄,離開時帶起一蓬血雨。
年輕的生命在倒下之前,扭頭回望,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樹林,看到了前方自己人預設的陷阱。
他好像聽到天地間突然爆發出一聲雷霆般的怒吼,那是他們的戰鼓,是對抗侵入者的號角。
七十二連環寨,大多依地勢建于丘上,各個寨室寬敞,用青磚砌筑,每寨室長八尺,寬五尺,高六尺,拱頂拱門,地面并鋪有條磚,條磚長二十四厘米,寬十四厘米,厚六厘米,可容二十余人。寨與寨之間交錯相隔,互為倚角,守望支援連綿不絕。
第一批勇士們潛伏于道路兩側稍遠的山林之中,以待敵人深入之后,再從后給予致命一擊。他們的眼中燃燒著對家國的熱愛,對敵人的仇恨,他們的手中緊握著刀刃和長槍,時刻準備著展現他們的勇氣與力量。
蘇單等人,正在這一批人之中。他們被部署于山林的右側,親眼見證金軍入甕,合圍之勢成,內心澎湃不已,只恨不能沖進圈中,先砍他幾個韃子的頭。
從他們埋伏的小丘處往前看,頭一排的三個寨室首當其沖遭到了金軍的猛攻。
隨著第一波箭雨劃破天際,大規模的戰事就此展開。
寨頭上支起的強弩,本是對付金軍騎兵的利器,但在丘陵之間使用,威力有所減弱,攻擊范圍被局限在當面小小的丘下平地上,無法對更遠處的敵人造成威脅。
相對的,金人最有優勢的鐵騎沖鋒,在丘陵地區同樣受到了限制。若是宋軍出寨野戰,他們的騎兵還能從山丘上成隊地往下俯沖,造成大面積的勢能攻勢,但現在宋軍結寨硬守,騎兵還在附近山丘上集結的話,不僅毫無用處,反倒容易成了那些強弩的靶子。
因此金軍也只敢把騎兵散于隊伍兩側,以作破寨之后的追擊之用。
強弩的第一波箭矢很快用盡,需要重新裝填,金軍迅速補上陣中被弩箭貫穿的窟窿,隊列嚴整地爬推到了普通弓箭的射程之內。
第二波箭雨鋪天蓋地。因為這一輪,是雙方互射。
宋軍在寨墻頂部的堞墻之上,從懸眼和垛墻往外輪替射擊,不過片刻,金軍的第一排前鋒中箭者甚眾,前進的勢頭登時遲滯下來。
并且由于他們是從丘下往上爬的,一排又一排,宋軍的弓箭手輕易便能看清他們的陣型,從中找到薄弱之處,將其壓制住。
鋒利的箭矢如同死神的召喚,無情地收割著敵人的生命。
金軍后排的弓箭手,當即予以還擊,紛紛引弓朝著寨頭射擊。雖說他們從下往上射箭,劣勢明顯,但仗著技藝嫻熟、悍不畏死,同樣給宋人守軍造成了幾個殺傷。
戰斗愈發激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