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飛是否聽勸,李娃尚不得知而知,先傳過來的消息,是李飛在他的“照看”下重傷垂危了。
經歷過幾場戰事都未能上到前線的李飛,這回又因為阿姊的及時阻攔被留在了后隊,連中軍也混不上,眼見蘇單等人連日沖殺斬敵,心里頭不忿再抑制不住,趁著夜色,居然混進了偷襲的隊伍里,在拂曉前殺入了敵營。
岳飛作戰,一貫身先士卒,此次偷襲行動更是他親自設計并領兵的,時機抓得剛剛好,給對手造成了相當程度的混亂。
劫掠而歸的韃子們被燒了戰利品,火氣自然蹭蹭往上冒,對偷襲者恨得咬牙切齒,度過初期混亂后,反擊起來也就格外用力。
岳飛自不戀戰,忙呼喝眾人撤退回營,卻在泛起的一絲絲晨光間瞥見李飛的身影,登時吃驚不小。
熱血上頭的小子殺得興起,聽到撤退的呼哨根本沒反應過來,其余人與他不熟,一時都沒去拉住,反使他陷入了一隊圍攻之中,險象環生。
岳飛暗道“不妙”,急急調轉馬頭,返身去救,左右近處幾人亦追隨于他,一帶二,二帶三,無意間竟帶動了一輪“二殺”,將韃子倉促組織起的陣型重新沖了個七零八落,不但解救了李飛,還順手多解決了兩員蒲輦。
但要繼續下去肯定是不行了,畢竟天已漸亮,金軍組織人手圍上來,就偷襲那點人數,完全不夠看的。
好在一隊人馬皆精銳,刀斧鋒利,岳飛更是神力拉滿,槍箭齊出,一人便抵十人,終于給他們硬生生闖出營去,算作險勝而歸。
李飛被一刀砍中后背,勉力撐回營門,一放松,一頭又栽倒在地,折傷了右肩,陷入昏迷,進而引發高熱不已。
這下子只能往后送了。
李娃接到消息,不敢拖延,將家事盡托折枝兒主仆,與李大一同趕赴張渚。
受了岳飛的請托,李飛被接進張宅安置。
張家專門辟出一個靠角門的小院子,請了府醫和女使,照料傷患,并服侍李大和李娃。
李大做代表,拒絕了服侍的女使,不過留下了幫忙照顧李飛的人。
后背那一刀,力透入骨,從左肩胛往下直至右后胸,經過軍醫的消毒、縫合、上藥和包扎,再有張家府醫診治換藥,瞧上去紅腫扭曲,依然觸目驚心,仿佛還能聽到皮肉撕裂的聲音。
以至于右肩頭的骨折都顯得不值一提。
李娃有理論沒實踐,趕鴨子上架拜托張家弄來大堆大堆的大蒜,又找留守的湯懷湯統制派人去找折枝兒取來蒸餾器,在外面近水邊找了一處下風口,臨時提取大蒜素。
大蒜素的萃取,比例極小,又不耐存放,李娃連制五日,渾身上下包括每一根頭發絲均被腌入味了,方才制足將將夠壓住李飛傷勢不復惡化的量,累得她實在夠嗆。
府醫過來細細瞧過,探討一番,十分認可大蒜素的功效,但對其制法敬謝不敏,萬分遺憾地表示,此物難以推廣使用,價值不高。
李娃贊同,只道:“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奴家也只指望著二弟能撿得一條命回來,能有此法一試,總好過漫天地求神拜佛,空耗希望。”
府醫點頭,暗自記下此事不提。
不日李飛燒退,清醒無虞,李大娘子的名聲漸漸傳出,自此大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