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后續暫且不提,岳飛功績,自有朝廷評定。
只這一路打從宜興出發便捷報頻傳,到底還是刺激到了人的神經。
無論歷史在此變動大小,單只收復建康一項,便已足令如劉涇等曾棄建康而走的一眾人心緒十分不寧了。
說來李娃其實根本記不得史書上記載的劉涇叛亂一事,但她偏偏好巧不巧,又受了陳班主的拜托,恰在張渚。
也是合該劉涇倒霉。
岳飛治軍嚴苛,規矩繁多,劉涇投奔過來,見天兒的許多不自在。好不容易送岳飛走了,轉頭便作威作福起來,吃喝玩樂不說,還每每硬要陳班主送人過去作陪。
大宋軍將,地位低、風險高,尋求財色,像他一般作態的才是常態,陳班主見得多了,聽到要求,也不過是嘆了幾口氣,倒也并未拒絕。
孰料某日宴酣,侍者皆被退下,只伶人落了道具返身去尋,竟于無意間聽見了劉涇與屬下密謀道:“......他岳飛忒不仗義,留我等守在此處吃糠咽菜,自己卻進了建康城中吃香喝辣。功業他占全了,我等卻說不得要被罰去哪里。奶奶個腿,咋恁能哩,我呸!”
“統制,”底下有人應:“不如反他娘的!咱這些日子招的那些人,拉起來可不老少,若是去投廣德軍,憑誰敢小瞧?”
另一人則反對道:“不妥不妥。依我看,此事尚且還有的往還。倘他岳飛肯在奏報上替我等表表功,分潤一二......”
“分潤一二?就他?”第三個人的聲音嚷嚷起來:“絕無可能!莫如反了的好!”
“就是就是,反了罷了!統制,只那些個新招的兵馬,再加上宜興這起子留守輜重,咱們若是全都攬了,也不消得去廣德軍看人眼色了。說不定,朝廷還要派人來安撫安撫。”
“嘶!留守輜重,怕是不好搞啊。”
“嘿嘿,這有何難的?他岳飛的老母、小兒,可都留在此處,咱統制真想要拿捏他,那還不是易如反掌。”
“好小子,個萬人攮類,”劉涇罵道:“一肚子壞水!”
“不過,老子喜歡!”
.......
偷聽那伶人是個人精,不敢多待,幾句話得了關竅便開溜,仗著演技好,從從容容離開酒樓,一回來就說予了陳班主聽。
第二日,消息即入了李娃的耳。
李娃思前想后,一面依舊不愿與岳飛牽扯太深,一面卻又不舍得看英雄受迫,反復了整整兩日,方下定決心救人。
軍方火并,她管不著,救人,當然是單純的救人了。
暗地盤算一圈,自家能用的、信得過的人里,李飛養傷還動不得,蘇單幾人隨了軍,孫均和楊波在后勤帳中忙成陀螺,只有張洗、王時也,以及鄭先友留在宜興,僅靠他們仨,想從劉涇眼皮子底下救出一老三小,難度有點子大。
遂與折枝兒商量:“那劉涇是個貪財好色之徒,你可有甚法子對付?”
“懵他幾個時辰,叫消息不得相通即可。”
折枝兒與小奴相視一笑,異口同聲:“賽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