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又過兩日,李娃便回了宜興,找那蛟橋頭“梁家金銀鋪”的大東家。
梁大東家究竟是否韓梁氏的本家,李娃事先打聽了一圈,卻始終不曾探得分明,故今日見面,她也就沒有提及早前往事,只當(dāng)是自己第一回登門般說起話來。
“宜興其實(shí)挺大城的了,”她說:“‘梁家金銀鋪’在這大城里頭,能占著首屈一指的商家位置,想必與大東家的經(jīng)營有方密不可分。”
“就不知道大東家可曾起過要將鋪?zhàn)娱_到臨安去的念頭?”
實(shí)話實(shí)說,梁大東家今日愿意見一見李娃這位寡婦娘子,緣由有三:一則是因?yàn)橐伺d私下傳聞,此女與岳統(tǒng)制有關(guān);二則,來人言及想要定做一大批金銀首飾,花樣子他都看過了,不可謂不新奇;三來,則是因?yàn)樗贸鰜淼哪潜拘宰印?/p>
當(dāng)然是只給他看了內(nèi)里一頁,上面寫著“抵押”、“分期”四個(gè)大字。
“抵押”他懂,那是人當(dāng)鋪的生意;“分期”他也懂,這倒跟自家的銀樓扯得上干系。但是抵押和分期放一起,他就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故此聽了李娃的開場,梁大東家也只是淡笑:“年輕時(shí)候嘛,要說沒想過把這銀樓做大,那定然是假,可我現(xiàn)如今也不年輕了,再想去臨安?可別,早沒那股子心氣兒啰!”
“倘若奴說有法子,能助大東家您將鋪?zhàn)娱_去臨安,還能再開滿大江南北遍地呢?”
“大言不慚!”梁大東家這回笑得大聲了些,話語間壓著的好笑和輕蔑止不住地溢出來:“李大娘子好大的口氣,還敢說開滿大江南北遍地!”
“便是當(dāng)年汴京‘絞子王’與‘寶興樓’,分號(hào)遍及四京,也不敢說你這話。”
李娃輕抬皓腕,揚(yáng)了揚(yáng)小冊子,自信一笑:“正是因了他們都做不到,我才來梁大東家您面前說啊。大東家不妨好好想想,您若是做到了他們都做不到的事,那往后您這‘梁家金銀鋪’,又將會(huì)是如何的一番光景呢?”
“畢竟,我這手里頭的,每一頁,每一條,可都是足以顛覆現(xiàn)今兒所有銀樓錢莊的盈利之法。”
可惜對面梁大東家,也沒那般容易被忽悠,聽了李娃的自信宣言,反更添了幾分不信,擺擺手,道:“罷了,罷了,某既做著銀樓的生意,好好兒的,何苦來去同你做那顛覆所有銀樓錢莊的事。平白招惹一身仇怨,真是成了也就罷了,不成,豈非自討苦吃?”
“李大娘子,你且還是拿著你的法子,找其他人去試試看吧。”
言語一結(jié),竟是就此趕人的意思了。
李娃一瞧眼前架勢,心里“哦豁”一聲,情知也是自己方才裝得過了,忙做補(bǔ)救道:“梁大東家既已坐下來了,想來也不會(huì)缺一兩盞茶的工夫。這樣吧,我也不兜圈子,單只先說說適才給大東家看的抵押、分期究竟為何。大東家您聽完了,再行定奪也不遲啊。”
“總歸,您店里大師傅,將還拿了我的花樣子去,尚未來回我能不能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