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述,李娃私心,并未將歷史變動之處告知岳飛,其當中之一,便有一段李綱起復之前,本還有岳飛權知潭州兼權荊湖東路安撫使、都總管,統率軍馬前往潭州之事。
說來話長。起初,張浚受命,下除川陜,荊湖各處亦歸他管轄,調兵潭州的時候,察覺問題,罷了知潭州辛炳,起復直龍圖閣向子諲代之。但后來,金軍陷江西諸郡后移兵犯湖南,潭州帥臣直龍圖向子諲率軍民死守不敵,以致潭州遭掠四日,并屠其城。
向子諲由此獲罪。
因中散大夫、荊湖南路轉運副使賈收奏向子諲督兵巷戰,又收潰卒復入治事,官家亦以向子諲與他守臣望風遁者殊科,詔復職以責后效。
但事實上,隨著戰事糜爛,張浚變得鞭長莫及,以及流亡朝廷在逃跑途中一系列的任命不當,整個湖南北路,領導和指揮體系一度極為混亂,無論是張浚下屬的傅雱、李允文、王以寧,還是孔彥舟,亦或是陸陸續續接受朝廷詔安任命的各地鎮撫使們,俱皆無所適從。
所導致的結果,便是“金人未到,而潰散之兵先之。金人既去,而襲逐之師繼至,官兵盜賊,劫掠一同。城市鄉村,搜索殆遍。盜賊既退,瘡痍未蘇,官吏不務安集,而更加刻剝。兵將所過縱暴,而唯事誅求”。
自鐘相建“楚”,“龍陽沿江,殘破為甚,賦稅所入,僅給本縣官吏而已。武陵城鄉,半為賊區;桃源邊,澧州界,數為劉超、雷進所擾,田畝荊榛,賦入稀少,倉庫空匱,官兵錢糧不以時給”,一眾鎮撫使叛了又降,降了又叛,攪得百姓一日不得安寧,放眼只見十室九空。
就連后又升任成了荊湖東路安撫使的向子諲,都被反賊曹成抓了當人質,可見當時之囂張。
原本歷史上,富平戰敗,完顏宗翰等人奪取陜西,心滿意足,回軍北返,將秦嶺—淮河以北“悉與偽齊”,大宋方騰出手來收拾半壁河山,接連用張俊、岳飛、李綱、折彥質、韓世忠、劉洪道,及至張浚等多人并舉,直至紹興五年破楊幺,才總算是徹底平復了亂局。
反觀現如今,富平雖敗,陜西未失;荊湖雖亂,江淮已平。官家應對得以從容許多,向子諲也還沒有“單騎入賊中”便被李綱保下了去提舉江州太平觀。
岳飛自然也無需再調任潭州。
不過仗還是要打的。
隨著李回罷,孟庾參知政事,各地區的平叛剿匪愈發趨嚴。
當時最大的一股叛賊曹成,流竄湖廣,危害甚巨。李綱其下,韓世忠還得兼顧襄淮,只能分兵統制解元、巨振出來,人手不足,遂與孟庾合議,讓張俊坐鎮廣南西路圍堵,派岳飛領兵到荊湖,共討曹成。
兜兜轉轉,職未升,仗照打,倒是岳飛吃了虧了。
好在是岳飛現已不怎把朝廷任職太當回事,用李娃的話說,目前最好是“猥瑣發育”,在岳家軍徹底擰成一條繩,形成保命核心之前,盡量少接納外來勢力,不忙于擴充。
此番征討曹成,他所關心的,唯楊再興一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