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州城里,接了信的城守不敢怠慢,匆匆商討一番,又派出了三千援軍。
如此一來,泗洲城的守衛兵力再少一部。
不過真要算上所謂廂軍,此時城中,總兵力攏共也還有兩萬兩千余人。
而岳飛親帶的剩余岳家軍,人數不過萬余,與之相比,依然差額巨大。
至于一直駐扎在淮水大營的四萬多人,皆由劉光世領頭,那自然是一動也不會動的,完全指望不上。
岳家軍自限擴張的弊端顯現出來。
但矛盾一體的另一面,則是兵士的精銳程度,無論是與內外御林其余隊伍相比,亦或是與原本的岳家軍相比,都要精良一大截。
各個都是百戰老兵,悍不畏死,輕易垮不下來,否則,不可能在上游橋上牽制住敵人。
一萬死戰精銳對兩萬降將雜兵,勝算,至少也夠五成。
此刻,岳飛座下的馬蹄,已然踏上了淮水北岸的大地。
上游的阻截,完美遮護了下游的活動。岳飛親領的一萬人馬,并未搭建浮橋,而是借用水師戰船和當地留存的民船過的河。
不得不提一句,趙官家在岳飛覲見當時,便當場答應調派水師戰船去配合行動,著實屬于信任有加,君臣相知的了。
畢竟如今紹興初,趙官家還算年輕,胸膛中的熱血,尚且有那點子存留。
黃世忠留下的水師需要拱衛臨安,扼守鎮江,故而旨意傳給了李承造。此人在楚州危局中都能夠挺身而出,當然對來幫助岳飛更無二話。其麾下戰船自領到君命日起,便從海道入江,一路逆行而上,到得昨日夜間,就已藏身于兩江匯合口處,只等今日收到信號,即刻往上,不過一個半時辰,便出現在岳家軍面前。
待到岳家軍全員過了河,這些戰船也沒開走,就橫在淮水之上,一作回返接應,一作臨危斷后,自愿自覺的要與岳家軍同甘共苦。
倒叫岳飛好一番感動。
不過上游同袍殊死爭取來的時間,他可不敢耽誤,因此幾句話也就訴完了衷腸,并沒拖泥帶水。
旋即當先往山上行去。
雖說山不甚高,但畢竟是能做后來明陵所在的地方,妙成天然,可惜岳飛今時只一味緊趕慢趕,沿途還得小小翼翼,警惕動靜,直至爬上山頂,也說不出個景致好壞。
在他眼里,居高臨下,唯有泗洲城景一覽無余。
“下令,修整飲食,不得生火。”,又命身后:“取包袱來。”
馬背上的一個前面繡著百合、柿子,后面繡著四季花瓶的包袱被拿了來。
李娃費心盡力,花大價錢找人,用水精磨制,失敗無數次方才成功制出來一副的望遠鏡,就在這包袱里面。
從臨安面圣后一路向北,岳飛已不知感慨了多少次望遠鏡的神奇,可眼下舉鏡遠眺泗州城,他依然按捺不住地呢喃了一聲“神物啊!”。
城頭的守軍看不清臉,但數得清數,調動行進一清二楚。城外軍營,更是無遮無攔,一舉一動,俱皆瞞不住望遠鏡的窺探。
“來,”岳飛招招手:“你來守著。”
“遵令。”
年輕的小將松開頭上兜鍪,接過望遠鏡,抬眼,對著他的父親大人樂呵呵直笑。
岳飛既有心攻下泗州城常駐,從此聽調不聽宣,當然也怕短期內尚需留在洪州的親眷有失,大兒岳云本就已經上過戰場,此番隨父而行,誰都說不出個不合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