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我手中拿著的人體器官還未必是我的好伙伴木頭的,我突然就渾身打了個機(jī)靈。
“虎子哥”,音子一把子把我從思緒中拉回來,“我也搞不懂你出去那么久了,這次為啥還要回來,但是……”
音子突然頓了頓,抿了抿嘴巴,好像有什么難以啟齒的話欲言又止,
“但是吧,我還是希望虎子哥別太久留,我跟著我娘長這么大,我多少也學(xué)到點看事情的本事,我感覺咱們村好像要發(fā)生什么大事,又或者……“
音子突然抬起頭來看著我,
“又或者已經(jīng)發(fā)生了?!?/p>
我看著眼前這個時值青春年少的妹子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竟然突然被她給逗笑了。
“噗……”
我的突然一聲嗤笑讓音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隨后她覺得我仿佛是在嘲笑她,便略帶慍怒道,
“我一本正經(jīng)提醒你……行,你愛咋咋的吧,死活也不關(guān)我的事情。”
說著便要推我出門,我這才意識到剛才的無心之舉確實有些失態(tài),忙連連道歉。
音子這回也聽不進(jìn)了,硬邦邦的就把我推出她家門外:
“虎子哥,你呢我娘也見了,事情呢也解決不了,我這小廟容不下您這大佛,您還是忙您的事情去吧,別叫我這不懂事的小姑娘耽誤了您的大事了……”
音子一邊說著一邊就要關(guān)門。
“啊音子你這就要趕我走了呀?”我半開玩笑的和音子說道。
”可不是嘛“音子站在門口,做出要關(guān)門的架勢,”送客送客“
這一聲突然把我的回憶帶到了昨天晚上。
我記得昨天晚上路過李月林宅子的時候,也聽到這么一聲“可不是嘛”,聲音的聲調(diào)和年齡感都和音子的這一聲極其相近,有那么一瞬間,我感覺昨天晚上的莫名其妙的回應(yīng)就是音子發(fā)出來的。
“音子”,我忍不住開口,“你昨晚……你昨晚在李月林家附近嗎?”
音子聽到我冷不丁的問出的問題突然就怔住了,但是飛快的調(diào)整了自己的狀態(tài),
“沒有啊,我一直都在我家陪著我媽”,
旋即,似乎是為了加強(qiáng)自己所說話的真實性,音子繼續(xù)說道,
“我沒事去那姓李的那里做什么,找氣受嘛?”
音子極力的表現(xiàn)出鎮(zhèn)定,但是依舊被我注意到了她眼神中的一絲慌亂。
我突然疑惑起來,音子也許也和這波村子上發(fā)生的事情有關(guān),而且關(guān)系不簡單。
“虎子哥,你再走神我可直接關(guān)門啦”
音子清脆的嗓音把我再次拉回現(xiàn)實。
我看了眼音子,點了點頭,示意她關(guān)門,然后轉(zhuǎn)身就離開了她家。
我手里提留著一個不知道是誰的眼球子,肚子里裝著一堆的疑問,我慢慢拖著腳步往村口走去。
現(xiàn)在距離晚上八點還有好一會,我得先去找點吃的填飽肚子,高低我不能餓著去戰(zhàn)斗。
走到一處寫著“停車吃飯”字樣的門口我停了下來,打算進(jìn)去隨便吃點。
“有人嗎?”
可能還沒到飯點,屋子里一個人也沒有,冷冷清清的,連爐灶都還沒熱起來。
我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看著墻面上的菜單想著等會吃點什么。
“喲!來小客人了!”一聲尖細(xì)的嗓音從后廚那邊傳來,走出來一位身材微微發(fā)福的中年婦女,“喲!這不是虎子嘛!”
中年婦女把手在身上的圍裙上擦了又擦,圓潤的臉上綻放了極其燦爛的笑容:
“哎喲喲!虎子呀,好久沒見啦!快叫嬸娘看看!”
說著伸手就要來捧我的臉蛋,我一時間沒認(rèn)出來她是誰,只覺得被這熱情感染得有點不好意思,
“嬸……嬸子,我是來吃點東西的……”
“吃!吃大塊的!”中年婦女笑得更燦爛了,順手拿過抹布,在我坐得桌子上擦了幾遍,“想吃啥跟嬸娘說,嬸娘這就叫后廚給你去做!”
我看著墻面上的菜單隨便點了兩個菜。
“就這兩個,然后再來碗米飯就行,謝謝嬸子?!?/p>
嬸子朝著后廚報了兩個菜名,回過頭來得時候依舊是滿面笑容,
“就這倆菜就夠了嗎?要不要再加個硬菜?”
我連連擺手表示夠了。
中年婦女隨機(jī)在我的身邊坐了下來,露出一幅丈母娘看女婿怎么都看不夠的表情,我真的差點就要懷疑我是不是她家女婿了。
“寶貝虎子喲,嬸娘真是好久好久沒見你啦,想當(dāng)年你娘剛生你的時候,因為奶水少還找我喂過幾天呢“
中年婦女一邊給我倒茶水,一邊回憶著。
我本來就被老板娘的熱情搞得怪尷尬的,聽到這個我真的是眼神放哪兒都覺得怪怪的。
“虎子這次沒和爹娘一起回來呀?”
終于聊一些我能接的下去的話題了。
“嗯,這次我是自己回來的”我喝了一口水,“因為木頭的事情,回來看看他……”
“哦……”中年婦女收起了笑臉,若有所思,“木頭這孩子也是怪好的,只是不知道這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唉……真是可惜”
中年婦女理了理額前的頭發(fā)。
“嬸子,我還不知道您怎么稱呼呢”
感受了半天中年婦女的熱情,我終于問出了我的疑惑。
“哈哈哈……”中年婦女突然爽朗笑了出聲,“你這小子看來真的忘了我了啊”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是你王嬸啊”,王嬸看我楞著,補(bǔ)了一句,“就是當(dāng)年住你家隔壁,當(dāng)時你家要搬去縣城,我給請的搬家?guī)煾?。?/p>
見我還是沒有回憶起來。
“王琨他娘”
“哦!原來是王嬸子!“
說到王琨我就知道了。
王琨是我小學(xué)時候的好伙伴之一,當(dāng)時和我還有嚴(yán)木在一個班上的。王琨這家伙賊聰明,成績永遠(yuǎn)都是班級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不過整天神神叨叨的,家里的大人說王琨是因為開了天眼,能看到我們看不到的東西,所以成天會有點東言西語。
后來上了小學(xué)高年級以后成績突然一落千丈,照他自己說是每天晚上睡不好,好像每天晚上都有陰兵找他,要不找他去哪個市里找人,要不就是叫他去哪里搬尸體,到后面王琨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在做夢還是在現(xiàn)實,只記得每天都在忙,白天忙學(xué)習(xí),晚上忙工作。最后王琨身體直接垮了,好像到死他靈魂都沒歇息過。
后來稍微大點我才明白,這是王琨被叫去做陰差了,大人說因為他干的好,所以閻王索性就提前收了他。
王嬸子哪管這些,她只知道自己心愛的兒子就這么沒了,難過了好幾年。王嬸子常說自己是個寡婦,所以她對王琨總是更溺愛,為的就是彌補(bǔ)王琨缺失的父愛,結(jié)果年輕的時候死了丈夫,到了中年,還喪了兒子,精神差點沒崩住,尋了幾次死,次次都被我爹娘救回來。
最后一次尋死被我爹娘救回來以后,王嬸就抱著我娘大哭了一場,兩人談了一宿的心,第二天王嬸就走出來了。
后來王嬸重新振作起來,在村子上開了這家小飯店,一直經(jīng)營到現(xiàn)在。
“我呀想明白了,我就是這孤寡命”,王嬸撥弄這自己的袖套,“得虧你爹娘當(dāng)年救了我,才有我現(xiàn)在。我現(xiàn)在也不錯,一個人落得個清凈自在,吃穿不愁?!?/p>
“虎子你回來有啥需要嬸子幫忙的你只管叫嬸子聽到?jīng)]?!?/p>
王嬸一把拽過我的手,眼含熱淚的說道。
我難為情的點點頭。
“孩子,菜來了,嬸子給你盛飯,你趕緊吃,別餓著了?!?/p>
王嬸一邊起身給我打飯,一邊關(guān)照著。
”虎子,你這次回來是為了啥事?我看你進(jìn)來就拿著手上這玩意兒是個啥?“
我一邊扒拉了幾口飯菜,一邊想著王嬸是村上的人,這幾年在村上應(yīng)該多少也知道點事情,便尋思著說不定王嬸多少能幫上點忙,決定把自己的遭遇都和王嬸分享一下,不過隱瞞了阿良給我打電話的事情,只說了有人給我打電話約我晚上八點在村口。
“這事啊……”王嬸聽了我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虎子,不是嬸子勸你,但是這事不是你能處理的,村子這兩年發(fā)生的事情邪乎的很,嬸子想著你既然已經(jīng)去縣城了,估計他們也不能找上你,你還是回縣城去吧,就且別管這個事情了。”
王嬸眉頭緊鎖,一個勁的給我夾菜。
“王嬸,主要是已經(jīng)有人找上我了,我想這事我應(yīng)該也不是躲躲就能過去的,”我撥弄了兩下碗里的飯菜,突然感覺食不知味,
“而且這兩天的事情我也看清了,對面的人對我的了解比我自己了解的都多,我想我也躲不掉的?!?/p>
王嬸沉默了一會,突然摸了摸我的腦袋,
“孩子,你知道的,嬸子的孩子就是因為這些邪乎的事情沒了的,嬸子打心眼里不想你參活這個事情。但是……“
“但是你下定了決心,嬸子也得幫幫你,畢竟這個事情沒那么簡單,你一個人沒辦法應(yīng)對。”
我突然像是吃了定心丸似的,“哦?嬸子,難不成你還懂什么邪術(shù)啊道術(shù)嗎?”
王嬸突然大笑,
“哈哈哈哈,傻孩子,嬸子哪懂那些呀,我要是懂了我還開這小飯店呀,早不就去街上擺攤算命啦?!?/p>
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
“我是說,這些年呢我也道聽途說了咱們村的一些事情,說不定可以幫上你。”
聽到這,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王嬸你快說說,我這兩天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呢?!?/p>
王嬸正了正板凳,看了看周圍,確認(rèn)安全范圍內(nèi)沒人后,才慢慢開口,
“你還記得你們小學(xué)語文老師李月林嗎?”
我點了點頭,
“你對他是啥印象?”
我想了想,開口道:“溫文爾雅,學(xué)富五車的一個文學(xué)老師,我們都很喜歡他?!?/p>
“是吧”,王嬸突然冷笑了一聲,“就這畜生,當(dāng)年可是養(yǎng)蠱大戶。”
“什么?養(yǎng)蠱?”我有點難以置信的看著王嬸,“不可能吧,李老師高低是個文化人呢,怎么會搞那玩意兒?”
“哼,文化人”,王嬸嗤之以鼻,“我們家琨兒的眼睛看的真真的,李月林身上一股邪氣,琨兒當(dāng)時天天說李老師是黑色的,我當(dāng)時還尋思是啥意思呢。“
李月林養(yǎng)蠱?
“可是蠱蟲這玩意兒不是湘西啊、云南啊啥的才有嗎?”我有點疑惑。
“誰知道他呢“,王嬸不屑的開口,”當(dāng)年他不是收養(yǎng)了一個傻兒子阿良嘛。“
“對對”,我趕忙開口,“后來不是聽說阿良病死了嘛?!?/p>
“哼,誰知道后來怎么個事情,我們當(dāng)年都看的真真的,阿良病死了,尸體都長尸斑了,后來過了幾周,說阿良又回來了?!?/p>
王嬸見我不吃飯了,又給我倒了點水。
“不過阿良回來的時候,琨兒說阿良就是蟲子?!?/p>
王嬸似乎對王琨的發(fā)言深信不疑。
阿良就是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