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小夜。
我是明月中學高二一班的學生。
我是大家眼里的乖孩子，好學生，按理說我的上學生涯遲到次數可以說是屈指可數的，可是這一周不知道怎么回事，連續睡過頭遲到了三次，當我第四次氣喘吁吁趕到教室門口的時候，班上的同學、老師甚至連老師畫滿整個黑板的函數公式似乎都歪頭望向了我，對我投來了不可思議的眼神。
于是第二節課下課后，我成功地被班主任約去辦公室談話了。
孫其瑞幸災樂禍地躲在一邊偷笑，我氣得把他桌上的數學作業抽走，瀟灑離去，只聽見他追悔莫及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世界上最美麗的同桌大人，我錯了，等下就要交了，求你了你給我抄抄嘛。”
后桌的李金遞出自己手里的作業：“孫哥，要不抄我的算了唄。”
“滾啊，你的正確率太低了，我要我同桌的。”孫其瑞一臉嫌棄的表情。
我抿了抿上揚的嘴角，瞥他一眼，還是心軟把作業給了他。
辦公室內。
我一進門班主任就用一種焦急又關懷的眼神看著我：“小夜啊，你最近是不是學習壓力大了。”
我：“對不起，老師我……”
“哎你不用說，老師都知道，你向來是班上最自律最努力的孩子，你和孫其瑞是我們班最大的希望，安排你們坐一起也是想著你們可以互幫互助，你也不用跟他比，以你的成績考個名校沒有一點問題，你只要穩定發揮就行，千萬不要焦慮啊。”
是的，互幫互助，那個天天找我借作業抄的孫其瑞，并不是自己不會寫，而是嫌題目太容易了懶得寫，只有碰上難題了他才有興趣動動筆，順便教教我，他是個天才，而我是個需要付出十二分努力依然考不過他的萬年老二。
正發著呆，班主任又道：“如果你實在覺得跟他坐在一起壓力大，不如老師把你們的座位調開吧。”
我擺擺手：“沒關系老師，我會調控好自己的情緒，不會讓您失望的。”
“好好，那你回去學習吧。”
第二節課課間時間比較長，走廊上小打小鬧的同學似乎都在我經過的時候停頓了幾秒，余光中仿佛看見他們頭歪了歪望向我，似乎也是對于我被叫辦公室這一行為而感到震驚。
走到教室門口時，碰上剛從小賣部回來的莉莉，她遞給我一包我最喜歡的小熊餅干，擔憂地望著我，我笑了笑表示沒事，她握緊我的手讓我不要想太多。
“想太多，你反而會不快樂。”
我細細回味了莉莉說的這句話，不太能理解，不過好像挺有道理，索性不想了。
回到座位，孫其瑞一臉好奇地湊了過來：“同桌咋回事啊，老師說你了沒有？”
前桌兩個同學也好奇地轉過頭來。
王喻澤猜道：“你不會熬夜學習吧，太狠了。“
“去去去，熬夜學習豈不是耽誤白天的學習進程，我們小學霸才沒那么傻。”劉珍朝他翻了個白眼。
“沒事，我要復習了。”
幾個人見我不做聲，倒也沒有再多問了。
上課的鈴聲響起，語文老師走上臺。
“上課！”
“起立！”
“同學們好！”
“老師好！”
“請坐……“
“嘭！”
莉莉暈倒在了地上。
“旁邊的同學，把周瑤莉送去醫務室。”
我連忙舉手自告奮勇：“老師我來吧。”
一旁的孫其瑞也舉手：“我來搭把手。”
我們把莉莉放到病床上躺著，醫生說接下來的他來處理，讓我們趕緊回去上課。
后兩節課我上得極其不安心，不知道莉莉情況怎么樣了。
孫其瑞看我一臉心不在焉，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他看著我，我看著他。
“怎么了同桌？”
“莉莉為什么會突然暈倒啊？”
孫其瑞露出一臉疑惑的表情，緩緩道：“你也不知道嗎？”
“不知道。”
我看見孫其瑞看我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復雜，有種說不上來的味道，看得我心頭一緊，我不由得往旁邊坐了坐，撇過頭瞪他一眼：“看黑板。”
“你等會去見周瑤莉，最好假裝早就知道她暈倒的事。”
“為什么？”我對孫其瑞此番言論十分不解。
他嘆了口氣欲言又止，我心想他今天怎么怪怪的。
——
好不容易熬到第四節課下課，我連午飯都來不及去吃，火急火燎地趕到醫務室。
幸好莉莉已經醒了。
我一進門，就看見她坐在床邊呆呆地望著墻壁。
我笑著走過去握住她的手：“你怎么突然就暈倒了，嚇死我了。”
莉莉突然猛地轉頭望著我，我好像看見她的瞳孔都放大了好幾倍，給我嚇得一哆嗦。
“怎么了？”我小心翼翼道。
幾秒鐘后，莉莉又轉變成笑臉盈盈的樣子，她溫柔的聲音響起：“小夜啊，我身體向來不好呢，每次都是你送我來醫務室的，你忘了嗎。“
我大腦飛速思考了一圈，正想說話，發現莉莉雙眼死死盯著我，我愣了一會，否認的話瞬間咽進肚子里。
莉莉今天不對勁。
孫其瑞也不對勁。
孫其瑞的不對勁我看不太明白，但是莉莉看我的眼神讓我感受到了一絲恐懼。
回想起孫其瑞的話，第六感告訴我可能是有幾分道理，一時之間我竟鬼使神差地照做了。
“當然記得，你看我這幾天沒睡好覺腦子都要轉不過來了。”我懊惱地拍拍自己的頭。
莉莉咯咯咯地笑了，我跟她又閑聊了幾句，扶起她下床趕往了食堂。
食堂內。
我們來得比較晚，已經打不到什么好菜了，我和莉莉夾了一盤子青菜和蘿卜，找了個座位坐下來吃。
莉莉嘟著小嘴拿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飯：“抱歉啊小夜，都怪我，害得你也沒雞腿吃了。”
我笑笑：“沒關系，我正好減肥呢。”
“小夜你真好，你會一直陪著我的對吧。”莉莉說這句話的時候靠我靠得很近，近得我似乎都能感受到她此起彼伏的呼吸聲，我默默握緊手中的筷子。
“當然，我們可是好朋友。”
“好朋友……”
叮鈴鈴——
起床的鬧鈴響起在我的耳邊，我迅速從床上爬起來，心想今天定不能再遲到了。
還好，今天沒有睡到連鬧鈴聲都聽不見了。
我起床摁掉響個沒完的鬧鈴，視線卻停留在指針上。
8：00——
怎么可能？我明明一直定的都是7:00的鬧鈴，為什么一覺醒來就變成8:00了。
我有些絕望地穿好衣服，抓起書包就往門外沖，爸爸問我這么著急干什么，我丟下一句“遲到了”迅速出了門。
一路上我都沒有看到什么同學了，看來大家早都在上課了，我可以說是狂奔著去學校的，即使如此，我今天依然是遲到的，一想到這，我心里面一股焦躁和難過的情緒交雜在了一起。
到達學校門口，保安大叔熱情地給我打著招呼。
“來這么早啊。”
早？
“保安叔叔，我都遲到了呀。”
“我看你學習學迷糊了吧，現在是早上六點。”
我不可置信地沖進學校，三步并做兩步地上樓跑進教室，看著空無一人的座位，愣了神。
我抬頭望向黑板上方的鐘。
居然真的是六點？
我揉了揉自己沒太睡清醒的眼睛，呆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本想著復習一下昨天學過的內容，可是卻怎么都看不進去。
太不對勁了。
過了二十來分鐘，班上同學陸陸續續進教室了。
孫其瑞也來了。
他笑著打趣道：“今天終于恢復正常了，我都懷疑你前幾天晚上做賊去了。”
“不正常。”我放下看不進去的課本。
“啊？”孫其瑞不解地望著我。
我正想說話，班主任進來了。
“早自習大家多讀一讀昨天學過的詩詞，等會第一節課語文老師會抽背。”
教室內響起唰唰的翻書聲，不一會，此起彼伏的讀書聲便縈繞在了整個教室。
孫其瑞拿書擋住臉小聲朝我問道：“同桌，這周末我們幾個打算一起玩玩來放松放松壓力，你來不來。”
他見我不做聲，嘆口氣道：“罷了罷了，就知道你又要復習沒時間……”
“我來。”
“嗯？”孫其瑞詫異地瞅了我一眼，“喲，難得呀，小學霸開竅了。”
“可能壓力是有點大了。”
“那行，周日晚上六點半，在學校對面的廢棄工廠，我們不見不散。”
總覺得時間過得忽快忽慢的。
明明兩天后就是周日了，我卻好像又度過了一個多星期。
我按時到了赴約地，看了眼大家仿佛也是剛到沒多久的樣子，安心了不少。
今天可算沒有誤了時間。
參與的人有孫其瑞，我倆的前桌王喻澤和劉珍，孫其瑞的后桌兼小弟李金，還有莉莉和她的同桌付江銘。
還有我。
我們幾個在班上關系是最好的，不過我平常很少參加他們組織的戶外活動，他們都以為我是太熱愛學習了，其實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大家看見我來，都感到不可思議。
“小夜！你真的來了啊，這孫其瑞是使了什么魔法嗎。”
“孫哥，你太牛了，還得你出馬。”
眾人皆笑嘻嘻地開著玩笑，我不好意思地把頭低了一低。
喧鬧過后，莉莉神秘兮兮向眾人道：“我們今晚上的狼人殺會玩點不一樣的，我來當裁判。”
“什么不一樣啊？”
“莉莉還整出新花樣來了，有意思啊。”
“噓，”莉莉向大家比了個手勢，“這是秘密，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大家來到廢棄工廠后面的破石桌旁坐了下來，已經是將近晚上七點了，這個地方的路燈比較昏暗，不過簡單的照明卻還是夠用了，大家抽了身份牌之后，都迫不及待地拿出來看。
我是女巫。
“天黑請閉眼，狼人請睜眼，你要襲擊的是誰？”
“嘭——”我聽見一聲什么被捅進去的聲音，還有液體流出來的聲音，正感到奇怪，一股血腥味從我的鼻腔處蔓延開來，我捏緊衣角忍住不發出聲音來。
“好的，狼人請閉眼，女巫請睜眼，昨晚他死了，你要救他嗎。”
我顫顫巍巍睜開眼睛，看見王喻澤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不省人事，肩上赫然插著一把匕首，血液正在嘩嘩流淌下來，我看見這幕還是忍不住站起身來，尖叫出了聲音。
“啊！”
即使我很努力捂住口鼻，仍然阻止不了反胃的感覺，我看著莉莉微笑著遞給我一紅一綠兩瓶奇怪的藥水，害怕地朝旁邊退了一步，趔趄著差點沒站穩摔到地上。
孫其瑞握住了我的手腕，輕聲在我的耳朵旁說：“不要怕。”
我握緊了拳頭好一會，終于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抱歉地解釋道：“不好意思各位，我剛剛不小心踩到一塊鋒利的石頭，疼死我了，大家繼續吧。”
莉莉望著我笑得越發燦爛，在昏暗的燈光下她好像一只攝人心魂的妖精。
我咽了口口水，輕輕朝她點了點頭，她指向我面前的綠色藥水，示意我喂下去，我小心翼翼拿起，強忍住刺鼻的血腥味帶給人的不適感，朝王喻澤身旁蹲了下去。
看著綠色的液體一點一點從瓶中耗盡，我的心也跟著撲通撲通跳個沒停。
“好的，女巫請閉眼。”我坐回原位，故作冷靜的我早已心如亂麻，已然入秋，空氣中彌漫著一絲涼意，而我卻緊張得額頭上都滲出幾滴汗珠來。
任憑我再怎么愚鈍，也知道現在的情況，已經不能用不對勁來形容了。
她不是莉莉。
大家也都不是大家。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像走馬燈一樣迅速從我腦海中過了一遍。
忽快忽慢的時間，經常暈倒的莉莉，還有剛剛……
這也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