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將月亮完全遮住的一瞬間,飛段點燃蠟燭,從懷里摸出那張詳實的日程表,陰森森一笑:自己冒著被大卸八塊的風險觀察多日,終于摸清了異教徒的生活規(guī)律。組織雖然禁止成員內(nèi)斗,但要是真的出現(xiàn)了將其他成員殺死的情況,首領(lǐng)只會不咸不淡地說幾句,總之:弱者沒有在這里生存下去的資格。
“平時這個時間,那個該死的異教徒會在外面練刀,但沒有月亮的夜晚,她會早早休息。哈哈哈哈哈,今晚就是你的死期!”飛段迫不及待地扛起早就擦得锃亮的三月鐮,他要讓該死的異教徒,在死之前嘗盡世界上最殘酷的刑罰!為自己竟然敢對偉大的邪神大人不敬而悔不當初!
飛段拎著三月鐮在夜色中一路飛馳,找了大半夜,終于靠著他詳實的日程表還有他的“異教徒搜尋雷達”找到了泠落腳的樹。該死的異教徒防備心還真重,只要是沒有月亮的夜晚,她就會離開基地,在外面樹上睡一晚,行程隱秘到連搭檔阿飛都摸不清她會在哪休息。
悄悄地凝聚查克拉走到樹上,飛段在一簇隱蔽的枝杈里發(fā)現(xiàn)了那個讓他恨得牙癢癢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緩緩地舉起手中的三月鐮:“對這個世界說再見吧,不,我會讓你后悔來到這個世上!啊哈哈哈哈!”
三月鐮揮出,眼看著就要砍中那個熟睡中的身影,飛段卻沒來由地感到一陣膽寒:他在害怕?他明明有邪神大人的庇護,為什么,會覺得自己像是被蛇盯上的羔羊?
本該陷入熟睡的泠伸出手,僅用兩根手指便輕松架住了飛段的鐮刀。由于鐮刀經(jīng)過特殊改造,她的手指被鐮刀上的倒刺刺破,滲出了些許血珠。
見取到了血,飛段大喜過望,立刻將那些異樣拋之腦后,將三月鐮收了回來,舔舐了上面的血珠,身體變成了黑色,進入死司憑血狀態(tài):“哈哈哈,異教徒,終于被我抓到你疏漏的時候了!我要讓你,嘗遍世上最殘忍最痛苦的死法!”
說著,飛段用鐮刀在自己的右手臂上狠狠地劃了一下,先廢掉她用刀的手,讓她知道什么是絕望!再在肚子上割了一刀,哈哈哈,異教徒,無力反抗只能等待死亡來臨的感覺怎么......嗯?
對面的人不僅沒有像他想的那樣,應該已經(jīng)因為劇烈的疼痛翻騰不已、尖叫出聲,疼到掉下樹去,反而坐起身來,接過一片隨風飄來的花瓣,擦了擦手上的傷口。
飛段不死心地又往自己身上捅了幾刀,換來的是對方換了個姿勢,悠閑地半靠在樹上看他表演自己割自己。
“你,你怎么沒被我的死司憑血影響到?不可能......哈,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裝出來的!看我用最殘忍最痛苦的方式,扯下你的偽裝!”說著,飛段毫不猶豫地用鐮刀一刀把自己從腰部切成兩半,從樹上掉下去的時候,他還在沾沾自喜:這下異教徒裝不出來了吧?她一定會死得不能再死!
下一秒,飛段笑不出來了,因為對方完好無損地出現(xiàn)在了他面前,甚至還頗有興致地將他的半截身體拎起來觀察切口。
“異教徒,你,你,你是怎么做到的......邪神大人會庇佑我的!你這該死的異教徒必將死無葬身之地!”死司憑血失效,飛段出于驚慌開始有些自亂陣腳。這時候,對面的人開了口,語氣戲謔中略帶慵懶:“噓,安靜些,別把她吵醒了哦。”
一陣風刮過,平時像是焊在泠頭上的兜帽,此刻被風一吹便落了下來,有著雪白的頭發(fā),金黃色蛇瞳的少女似笑非笑地注視著飛段,額上那個紫色的菱形印記,像是身處深淵的神明凝視世人的眼睛。
“你......不,您,您是邪神大人?!”飛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這不祥的氣息,視眾生為螻蟻的眼神,還有不會被死司憑血影響的身體,這,這分明就是邪神大人本尊啊!
“呵,世人和那群虛偽的神明,的確都喜歡這樣稱呼我。”在無月之夜取得身體控制權(quán)的八岐大蛇輕笑一聲,指尖輕輕一點,飛段的兩截身體便被深紫色的氣息托舉起來合到了一起,身體剛恢復,飛段迫不及待地虔誠伏地跪拜:“邪神大人!我是您最忠實的信徒啊!”
“最忠實的信徒?呵呵,真是有趣,”八岐大蛇懶洋洋打了個呵欠,“人類這樣渺小的生物,總能給我?guī)聿灰粯拥捏@喜。”
“邪神大人!”飛段感動得淚流滿面,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得見邪神大人尊貴的真容,“我真是太失禮了,竟然會將邪神大人誤認為是異教徒......這樣的罪行,讓我死一萬遍都不夠!”
說著,飛段抄起三月鐮就要把自己的腦袋割下來,八岐大蛇熟練地從口袋里掏出銼甲刀,低頭磨了磨涂了黑色甲油的指甲:“這樣就沒意思了,我討厭無趣的事務。”
“我,我竟然做了會讓邪神大人討厭的事?啊啊啊,死亡都無法償清我的罪孽!”聞此噩耗,飛段跪地,痛苦地捂住眼睛仰天高呼。
八岐大蛇有些無奈地放下銼甲刀揉了揉耳朵,好吵,雖然他的狂熱信徒不少,但狂熱到這個地步的還真是少見。看來緣結(jié)神那句話挺有道理:就算活得再久,也總有人和事能刷新你的三觀。
“邪,邪神大人,您屈尊降世是為了......我懂了,一定是為了祭品,您稍候片刻,我這就去找個村子屠了,作為祭品獻給您!”
飛段話還沒說完,便被忍無可忍的八岐大蛇拎起三月鐮隨手一扔,將他釘在了樹上。
“啊——!邪神大人,您這是......”飛段的腦袋轉(zhuǎn)不過來了,邪神大人屈尊降世,不是為了殺戮是為了什么?
“我對靈魂枯燥的人類不感興趣,”八岐大蛇吹了吹指甲,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枯燥的靈魂比枯萎的花更索然無味,就和那些道貌岸然的神明一樣。”
飛段明白了:邪神大人不讓他屠村,是因為嫌那些人的靈魂無趣,所以,只有靈魂有趣的人才配成為邪神大人的祭品!
“那邪神大人,對您來說,什么樣的靈魂才能算得上有趣?”
“這個啊,明知前方艱險,依舊不惜以身入局,在洪流中探尋那一絲扭轉(zhuǎn)命運的可能,對現(xiàn)在的我而言就是最有趣的靈魂,”蛇魔在腳下匯集,將八岐大蛇抬到了比飛段高的位置,“不屈的靈魂,還有不滅的意志,連神明都會為之贊嘆。明明身為渺小的人類,生命如櫻花的花期一般短暫,卻綻放得那般絢爛,呵呵,那是我見過的最美的瞬間。”
飛段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在這充滿磁性和極具蠱惑的聲音中得到了升華,原來邪神大人中意的是不屈的靈魂和不滅的意志,不愧是邪神大人!眼光就是高!
泠一覺醒來,就看到了一個讓她陌生至極的飛段。上衣端端正正地穿好,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見她醒了過來,還貼心地詢問她:“大人,請問您是想先吃飯,還是先洗漱?”
“......解釋?”看到飛段這個樣子,她哪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樂子神又趁著她的靈魂陷入沉睡給她來這一出。
“呵呵,看來不管在哪里,我都是受人尊敬的存在。”八岐大蛇嘴角勾起一抹饒有興味的笑容。
“我懂了,大人一定是想盡快完成首領(lǐng)收集尾獸的任務,以實現(xiàn)您的計劃!不愧是邪神大人!為了計劃竟然能達到廢寢忘食的地步!我這就去給您搜集那些人柱力的情報!”
飛段的身后燃起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急不可耐地抄起三月鐮就要出發(fā)。他剛一轉(zhuǎn)身,便被一塊磚頭精準命中后腦勺,“咚”地一聲帶著后腦勺的大包倒在了地上。
“難怪小緣稱你為樂子神,你還真是給我惹了個超級大麻煩啊。”泠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磚頭,除了符紙和佩刀,菜刀、磚頭、麻袋以及棍子也是她常年隨身攜帶的,這幾樣物品在關(guān)鍵時候總能發(fā)揮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身為你們口中的樂子神,那自然是要看到有趣的情節(jié)才能對得起這個身份。”八岐大蛇用手指繞起一條雪白的蛇魔,故事越來越有趣了,母神大人當年在小羊羔額上落下的那個吻也差不多該發(fā)揮它的作用了吧。還真是讓神嫉妒,連他都沒能獲得母神大人那樣的恩賜。不過,毀滅女神的親吻,于小羊羔而言,到底是恩惠,還是災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