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柳消閑,云無恙臉色有點不自然的紅了紅,她有點又羞又惱的罵了一聲:“一群渾嚼舌根的,這都哪跟哪啊?”
她只是拿江佑理當?shù)艿芏寻 ?/p>
沈明珠見狀哈哈大笑起來,不斷打趣云無恙的艷福不淺,過了一會后才道:“你只管跟我走了,也不問問我?guī)闳ツ模俊?/p>
云無恙吊兒郎當?shù)膿沃掳停挠幸稽c名門淑女的樣子:“管著去哪呢,消遣便是了,你還能害我不成?”
沈明珠心里一暖,她狠狠點頭道:“這就對了無恙,咱們倆永遠是不論立場站在一起的好朋友。”
她似有感嘆似的吸了口煙,又緩緩吐出窗外:“也許到了后世他們才能懂我們的情誼吧。”
云無恙:“……”
真是時代在進步,少女追少婦。
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沈明珠,幸虧你不是個男子,不然是不是要強搶我了。”
沈明珠“咦”了一聲:“不是男子不可以嗎?”
云無恙生無可戀的:“我現(xiàn)在下車還來得及嗎?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啊?”
沈明珠笑了一下:“我估摸著你現(xiàn)在問也是晚了。”
二人對視一眼,隨即默契的長久大笑起來。
這一笑仿佛過到了宮人的輕羅小扇里,過到了酒肆街邊的芡實羹里,那樣幽微又那樣盛大,好像盛夏時節(jié)的溽熱,像穿透了封建禮教的少女情思。
沈明珠邀請云無恙去的,是她剛買下的游舫。
這位妥妥的富二代一邊給云無恙介紹一邊由下人帶著她們進去,云無恙一進去就看到了那群想她想的緊的狐朋狗友們。
“來了來了!咱們的貴客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當是誰,咱們沈大小姐能親自請來的,果然是無恙!”
“無恙,你可是來晚了,咱們幾個做姐妹的可不能放了你!”
云無恙一邊環(huán)顧四周一邊大大方方的回應:“好啊,這就自罰三杯,給幾位美人出出氣。”
“果然幾日未見無恙的口才愈發(fā)好了。”
“瞧瞧這氣派,別說那柳消閑,我也得為無恙折腰啊。”
云無恙笑笑不說話,一邊落座一邊任她們打趣。
這畫舫精致,沈明珠為了給她慶祝康復之喜可謂是花了不少心思,她看向沈明珠悄聲:“這讓我如何是好啊?以身相許罷了。”
沈明珠邪魅一笑,招呼其他人按著云無恙便開始犯渾:“以身相許便算了,自罰三杯我看才要緊。”
畫舫上女子們的笑聲悠揚,岸邊楊柳參差,花樹搖曳生姿,悠揚的樂聲遙遙傳來,和岸上花草樹木的清香一起在空中飄蕩,令人心曠神怡。
但見一泓江水澄澈如玉,和煦的微風拂面而過,水面上輕輕蕩漾起細碎的漣漪,在落日影下閃爍著金子般的光芒。
幾人玩的時間長了便也添了幾分醉意,又逢沈明珠叫的那幾個美男溫柔體貼吐氣勾人,云無恙便適當?shù)暮退齻兞钠饋怼?/p>
沈明珠嘆了口氣:“我本有意叫上佑理來著,可是不愿意再打攪你們二人的私事,如今想來倒是對不起他,本來我們?nèi)送娴淖詈茫F(xiàn)在倒孤立他起來了。”
云無恙也有些抱歉:“是啊,允諾的接風酒也沒辦成呢。”
另一個友人也感嘆道:“也就只有無恙才有這煩心事了,我想讓兩個優(yōu)秀男子為我牽腸掛肚,還沒人呢!”
“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陣哄笑,沈明珠突然酒杯重重一置:“呵,李家那個不長眼的王八犢子,也敢和我叫板。”
云無恙一愣:“這又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個友人意味深長道:“無恙,你這就有所不知了吧?”
“咱們這次出游本來是邀請了歸香居那位的,卻不想被人半道截胡了,硬生生威脅掌柜的把人搶走了。”
“哦?”云無恙冷笑一聲,搖著酒杯話里話外都是譏諷的意思:“歸香居掌柜的可是見了什么貴客,連咱們幾個的身份都瞧不起了?”
“非也非也,”友人喝了一口酒,沒說出來就被另一人打斷了:“哎呀磨磨唧唧的,還是我來說吧。”
“就是李暉家那嫡女,她爹不也是一向和你爹作對嗎?她就和我們作對,明珠本想邀請程公子來給咱們彈曲來著,結(jié)果被她搶走了,現(xiàn)在不知道在哪呢。”
云無恙一陣鄙夷:“硬搶啊?”
“昂,聽說程公子不主動息事寧人跟她走的話,她就要把歸香居砸了呢。”
云無恙嘴角抽了抽。
掌柜的得了程十鳶這么個寶貝,也不知是福是禍啊。
李暉家那女兒她也算聽得,一貫是不服氣她們幾人的,她們幾人更像是那風流倜儻的渣女團,李金羽才算是那人見人嫌的惡霸。
她們雖然是混亂小團體,但也不是隨隨便便什么檔次都能和她們混進一道的,早年李金羽還有意奉父親之命巴結(jié)她們,誰知沈明珠根本看不上這人,把人好頓羞辱,把她那點兜底的壞事都抖落出去了,如今李金羽自立了一個小團體,自然是對知道她黑歷史的沈明珠等人十分厭恨。
云無恙剛開始還挺同情這小姑娘,后來發(fā)現(xiàn)那人干事確實挺抱歉的就不再嘚理她了。
也不知道程十鳶跟著李金羽現(xiàn)在在哪,云無恙百般無聊的想著。
幾人醉意上頭,云無恙見天色已晚,外頭風光旖旎便主動出去散散酒氣,心想別把這一身酒氣帶回云府才是。
沈明珠就站在她身邊,二人一起感受這夜晚的微風,沈明珠突然有感而發(fā):“一早說的那女將軍,我現(xiàn)在算是真敬佩她。”
云無恙“哦?”了一聲:“怎么說?”
“你想啊,”沈明珠道:“我們在這詩情畫意,想必現(xiàn)在邊疆是一片尸橫遍野,她身邊也是四面楚歌吧?”
云無恙道:“戰(zhàn)場嘛,一子慢,滿盤皆落索,肯定十分困難。”
“說真的,”沈明珠說:“我覺得國師教軍法教的也挺好,如果某一天我也能上戰(zhàn)場打仗守護一方清明,會不會此時也會有人在京城內(nèi)牽掛著我?”
云無恙想不到沈明珠竟然有此抱負,不由得一愣:“那是自然。”
“不過呢,”云無恙故作輕松的勾住了沈明珠的脖子:“這等沉重之事,還是暫且交給大將軍他們吧,輪不到我們杞人憂天。”
“哈哈哈,也是,是我一時興起了。”
就在此時,一陣不尋常的琴聲遙遙傳來,云無恙第一時間就豎起了耳朵,覺得格外耳熟。
“那是誰的船?”沈明珠皺起了眉頭,看向不遠處。
云無恙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只見那游舫的重重紗簾之后,坐著一個優(yōu)雅的身影,一陣風吹來撩開紗簾,那人跪坐在地。
一眼望去,驚艷到足以驚天,足以泣鬼,足以移人。
面如凝脂,眼如點漆,此神仙中人公子只應見畫,此中我獨知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