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卿九跑到門口的位置,距離那莫招惹遠遠的。
裴衍之見狀,招手示意她過去,畢竟眼下莫招惹還不能死。
洛卿九卻堅定地搖頭拒絕:“我不去,她會咬我的。”
燕飛雪聞言,果斷拔劍,劍刃橫在莫招惹臉上,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厲:“她若再敢咬你,我即刻割掉她的鼻子,劃破她的臉。”
裴衍之耐心勸導:“卿九,聽話,她若死了,你豈不是白被她咬了?”
洛卿九雖不情愿,卻還是緩緩挪步過去。
莫招惹見狀,急切地打著手勢詢問燕飛雪,為何煙波樓的人要置她于死地。
燕飛雪凝視著她,一字一句地道:“你仔細想想,是不是十年前從金陵帶回來的那件東西?”
裴衍之瞪大了眼睛,洛卿九也是驚訝不已:“你拿了什么東西讓人到現在才想起來要殺你?”
莫招惹也是驚訝不已,拼命的點頭,看向燕飛雪。
裴衍之雙手環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看來燕飛雪還是有點用處的。
燕飛雪繼續說道:“十年前,那個金線肚兜,你說要把金線拆了,拿去當鋪換錢,我沒讓你去。”
莫招惹頭往下點,可不過就是一件貼身物品,誰還真能為此要殺她?
再說,那也不是近期的事,都十年過去了。
莫招惹搖頭,不可能會是因為一個肚兜來殺她的。
可莫招惹突然想到前幾日碰到的那個人,整個人渾身一顫。
是那個男人。
十年前在金陵城,與她插肩而過的一個腰配雙刃的男子。那人剛走,她去入住,房間還未收拾,小二收拾時,面露疲色,無精打采,她瞥見枕頭下面有一肚兜,那料子甚好,她行走江湖多年從未見過這么好的料子,便多看了兩眼,順到了自己的衣袖里。
后來再細瞧那料子,發現上面的金光閃閃的圖案竟然是金線所繡,那她可就發大財了。
再之后,她怕失主來找,就匆匆走了。
燕飛雪補充:“那肚兜的布料是浮光錦。”
莫招惹不可思議的看著燕飛雪,仿佛在說:“你怎么知道?”
燕飛雪面色平靜:“前日我成親,洛清河送了我一匹浮光錦,說是向皇后娘娘討的,此布料極為難得,專供宮里的貴人。”
莫招惹驚訝不已,十年前的那名男子難不成是暗戀宮里的某位貴人,或者是與某位貴人有染,然后私藏里衣,怕被人知曉,告發出去,于是找了自己十年,準備殺人滅口?
莫招惹拿筆在紙上快速將那個男人的樣子畫了下來,裴衍之一眼便認出這個人:“姚熾。姚貴妃的義弟,怪不得煙波樓的人要殺人滅口。”
洛卿九瞪著一雙銅鈴般的眼睛,好奇心滿滿,想知道更多的細節。
裴衍之抬手彈了彈她的腦門:“你不覺得姚熾跟姚貴妃有關系?如今煙波樓里都是姚貴妃的人,二人若清清白白,何須要殺一個連內情都看不破的莫招惹。”
洛卿九點頭,的確是這樣。
莫招惹卻是嚇破了膽,因為喉嚨被毀而說不出話,胡亂的打著手語問燕飛雪她該怎么辦。
燕飛雪打住莫招惹的手,兇狠的瞪其一眼:“你眼下能不能保得住命還不知道,還擔心以后?”
裴衍之雙手環抱,眼眸微瞇,當年風雪樓的人護送皇后回京后,帝后離心,風雪樓與朝廷斷交,風雪樓安插在中原各處的探子逐漸換成了朝廷的人,這其中的負責人便是姚熾。
很難看不出,是姚貴妃在從中作梗。而皇后,在金陵肯定遇到了一些事,造成了帝后之間的誤會。而風雪樓身為江湖中最大的情報中心,更不會無緣無故的退出,這背后肯定還有隱情。
還有風雪樓的樓主慕劍癡近期曾現身于煙波樓,會不會是想整頓風雪樓,清理朝廷眼線,重掌江湖情報中心?
燕飛雪按照洛卿九接下來的治療方案,將莫招惹放進盛滿冰水的水桶里,再配合洛卿九教的手勢運功,將自己的內力調出,再輸進莫招惹的體內,幫其逼出體內余毒。
至于莫招惹的喉嚨,洛卿九從自己的口袋翻出兩個不同的藥丸,借助裴衍之用內力烤干,再碾磨成粉,洛卿九按照醫書上的記載,指導裴衍之用內力控制少量的藥粉移動,再涂抹到莫招惹被火灼傷的喉嚨。
待折騰到后半夜,莫招惹身上的毒素被排出了大半,渾身也不乏力了,喉嚨不疼、五臟六腑也不疼了。
莫招惹開心的在紙上寫滿各種感謝的話,倒是燕飛雪,累的渾身是汗,直接坐在屋內的一張板凳上,頭一歪便睡了過去。
裴衍之則是好奇的問洛卿九:“你師父在太醫院有一把落了灰的劍,上面刻著‘飛雪’二字,他躲在京中十年,就沒有想過廬州城的這些故友?”
洛卿九抬頭看向燕飛雪,這是燕飛雪與他師父的糾葛。
燕飛雪睜開疲憊不堪的眼皮,只一句:“江湖事,江湖了。”
洛卿九繼續追問:“那你跟我師父當年到底經歷了什么?”
燕飛雪打了個哈欠,便轉身離開,一點都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她的新婚丈夫雷轟在外面的馬車處等著,外面風雪很大,被趕出去的仵作跟雷轟倆人一人抱著一個手爐在馬車邊閑聊。
仵作說,他家祖孫三代都是仵作,他爺爺走的時候交給他父親干,他父親學藝不精,不想干了,又把這差事交給了他,而他,他本來是立志成為一名大夫的,可江湖人都覺得,我付了錢,你接了我這個病人,就得把病治好,治不好,就是你的問題。
雷轟:“誰說不是呢?我們中原人就喜武,動不動就打一架,那醫館大夫的后人,武功不好的都不敢出來行醫,久而久之,這大夫就越來越少,將死之人,更沒人敢去接診。這治病的技術,也越來越弱。”
仵作:“那洛清河的小徒弟,倒是個小神醫,上次在停尸房救了遇刺的廬州刺史章大人,今夜又在我這救了一個人,簡直神了。”
燕飛雪的腳步由遠及近,打著哈欠:“雷轟,走了。”
雷轟,是她自己選擇的男人,不是說比起洛清河能有多好,而是他聽話,是個踏踏實實過日子的人。
雷轟與仵作告別:“改天,我請你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