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君長服下了恢復氣血的丹藥,流血過多的君長臉色才好了一點,眾人這才有時間處理杌貅的尸體,或是說瓜分杌貅的尸體。
杌貅的骨和皮皆可煉器,且煉出來的法器帶毒,不僅比普通的法器堅韌,還多了一層毒傷,杌貅的血肉也可煉毒,當然,沒有骨和皮的作用大,卻也在很多地方有大用途。
杌貅身體龐大,它的皮和骨可以煉制出好多法器,這趟圍攻杌貅雖有些冒險,卻也收獲頗豐,讓大家伙高興壞了,一個個興致勃勃的拆解著杌貅身體。
負傷的君長斜倚在云漫肩頭,而云漫的眼死死盯著杌貅,心中焦急,恨不得大聲說:你們別分完了,給我留點兒呀,又覺得君長太礙事兒,若非他受傷,在眾人瓜分杌貅的時候自己還不得不照顧他,何故在這里裝什么情深意長。
君長微側了頭,看出了她的心思,嘴角輕牽,開口道:“我們什么都不要.......”
話未說完,云漫倒吸一口涼氣,什么叫什么都不要,自己什么都想要好嗎!聽得這話云漫身體都僵了,他是蠢貨嗎!卻聽他又慢悠悠說道:“只要將杌貅的內丹給漫漫就好,她便可以修脈引訣了?!?/p>
原來他不是蠢,是為了要內丹才放棄其它材料,他也知道是自己想修煉脈引訣,云漫心內松了口氣。
“知道了知道了?!北娙藭崦敛幻鞯幕氐?,云音還扭過頭說:“大師兄,這杌貅身上最寶貴的就是這內丹了,我們大家伙倒是愿意把內丹讓給九師姐,可大師兄要怎么感謝我們把好東西讓給了九師姐呢?”
先才還覺得自己沒白疼她,現在就說這種討要好處的話,虛偽,而自己得了東西卻要君長來付報酬,不就是說自己是君長的人么!自己怎么就成君長的人了,云漫心底忿忿,只聽君長回道:“這么些杌貅的皮和骨,得煉多少法器出來?還有那么些丹藥,你們不得找我幫你們煉,怎么不見你們好好感謝感謝我?”
話一出,云音立馬噤聲,眾人也立即換了剛剛調笑的嘴臉,君凌還義正言辭的指責云音。“我說老十,你就是利欲熏心,我們同門師兄妹不是應該互幫互助嗎,你卻想著要好處!”又馬上轉過頭對君長說道:“大師兄,是老十不懂事,我們可跟她不一樣,從來不計較得失,念在她排行小,我也已經替你教訓過她了,你別跟她一般見識?!?/p>
誠然,這是君凌說出來緩解氣氛的玩笑話,云熙到底是后來者,還不太了解師兄妹之間玩笑的程度,也沒太聽懂,張口就道:“我剛入師門不久,但我覺得五師兄說得很對?!?/p>
大家一聽,哈哈笑起來,云音黑了臉,瞪著云熙道:“你承認我是五師兄口中利欲熏心的人咯?”
“沒有沒有?!痹莆踹B忙擺手解釋?!拔沂窍胝f,同門師兄妹就該互幫互助,沒有別的意思。”
“哈哈?!本凉稍谒赃呅Φ煤喜粩n嘴。“十一,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這么可愛呢?!?/p>
怎么就扯到自己可愛上了呢,云熙臉一紅,就聽云音語氣不善?!鞍藥熜?,十一可愛,我在你眼里不可愛?”
君澤立馬不笑了?!拔沂裁炊紱]說?!?/p>
“可你什么都說了?!痹埔舴薹薜馈?/p>
“嗯?!眲偙辉埔絷庩柟謿庹f過的云熙趕緊站隊支持。“八師兄你剛剛說了很多?!?/p>
“哈哈,都閉嘴吧。”君禹忍不住了。“不知道少說少錯,不說不錯的道理嗎,看,像我一樣沉默是金,多好。”
“沉默是金?”君凌哂笑。“那你剛剛說的是什么?”
“就是。”云瑤附和道,轉頭看向云漫。“要說沉默是金,還得是我們小九,從頭到尾就沒說過一句話。”
怎么又扯上自己了,不是說不說不錯么?自己不說話也招惹人了?云漫滿頭汗顏,還是說一句吧,又不知道說什么,索性給君長表忠心?!拔覔木L傷勢,也就沒想其它的?!?/p>
“哎喲喲,我說小九,別大師兄剛說了肉麻話,你又接著說呀?!痹埔抡{笑道:“這不是故意讓我們艷羨么?!?/p>
“我們不是艷羨很久了么?”戲謔的話怎少得了君凌。
君澤說道:“五師兄,你自個兒找個道侶去,不就不用艷羨了?”
“得得得?!本锠钏仆锵У哪?。“我可沒有大師兄那樣的深情,剛才大師兄說什么來著?”然后學著君長的語氣自問自答:“我心甘情愿,所以,你這個害人精想怎么禍害我,就怎么禍害吧?!?/p>
一聽君長剛剛說過的肉麻話被他們提起,云漫徹底無語了,熟不知君長對自己說這話時,比他們聽了這話還覺得雞皮疙瘩掉滿地,即使自己變成了女人的身體,可做了三百多年的男人,心態想扭轉正常也不可能呀,有種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的感覺。
君長說話了。“羨慕夠了就趕緊把內丹剖了拿過來?!?/p>
幾人頓時不敢再調笑,君禹把杌貅的內丹剖出來,悻悻拿給云漫?!靶【?,喏,有了這杌貅的內丹,你的脈引訣就無敵了。”
確實,杌貅內丹難得,木系靈根缺少攻擊術法,也就脈引訣的威力大一些,所以,修行脈引訣的人為保脈引訣有足夠的殺傷力,都會在脈引訣上煉毒,可什么毒,比得上杌貅毒?連修為高的人粘上了,如不及時施救都會喪命。
忍著內心激動,云漫接過?!岸嘀x四師兄?!?/p>
“這本就是大師兄拼了命的目的,謝我做什么?!本韺嵲拰嵳f,眼睛瞟向君長的左臉?!鞍?,杌貅的毒太厲害,大師兄臉上的傷勢必會留疤了?!?/p>
“我又不是姑娘,臉上留點疤有什么?!本L說道:“現在天色不早了,你們快些收拾杌貅,今晚就在這里夜宿罷?!?/p>
君禹點頭?!笆?,我一會兒就叫上六師妹去找點吃的?!?/p>
君禹走開,一眾師兄妹也快速把杌貅的尸體收拾干凈,然后各自干活,君長這才問云漫。“以后我臉上留疤了,你會不會嫌棄?”
這條疤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指長從鼻梁至左臉,是整張臉最顯眼的地方,瞧著那條疤,卻并不覺得在君長臉上會難看,反而讓他的臉更具英氣,云漫覺得,自己費盡心機想毀他的容,竟是錦上添花的效果,怎么想怎么覺得得不償失,嘴上卻還得說道:“怎么會嫌棄,這傷可都是為我留下的呢,看到這傷疤,就會讓我感受到你對我的好?!?/p>
說完自己都覺惡心,君長卻是笑意盎然。“只要你不嫌棄,便是再讓我臉上留下十條八條的疤,我也不在乎?!?/p>
以前這家伙對他的臉不是愛惜得緊么,現在滿臉留疤也不在乎了?所以,他自己都不在乎,自己就是徒勞無功了!
翌日,君長打了一宿的坐,又服用了恢復氣血和靈力的丹藥,縱使后背上的傷還很疼,但精神上已經好了很多,他還有一味藥沒找齊,得找齊了才會回去。
可大家伙兒的藥都齊了,為了能早點回遙梔山,就分頭幫他找,當然,除了修為低的云漫依舊跟著君長。
說是跟著,卻也不是前后腳不離那種,為快點找到藥,還是隔了些距離,擴大搜索范圍機會更大嘛,但肯定是喊一聲,君長就能立馬聽到,并能立馬趕到她身邊的距離。
這味藥叫殊途,古怪的名字,卻有極強的中和作用,只要有殊途,什么藥性都能中和在一起,只是這藥大小如花生米,也跟花生米一樣生在地底,冒出地面上的葉子也跟尋常草葉相似,是以很難在草叢里辨別出來,因而要找到這藥就得十分認真了。
云漫可不管君長要這殊途來做什么,幫著他找也是裝模作樣實則偷懶,漫無目的的在草叢里游走,忽聞前方有聲響,下意識想要呼喊君長,卻感受到一股熟悉的魔氣,于是便躲在了樹后觀察。
這一看不要緊,遠遠在草叢里尋藥的正是自己的師弟應莒,縱使魔道弟子沒有仙道弟子的感情來得真摯,但幾百年的相處總有情誼在,云漫又不是沒有感情的人,再加上久未相見,多少有些想念了。
出于本能沒有任何思想,云漫甚至忘記自己早已換了副皮囊,興高采烈就跑過去,準備和師弟應莒來個熱情擁抱?!皯?!”
聞得聲音,正尋藥的應莒驀地看去,就見一個女人朝自己跑來,且這個女人正是害師姐雪柔至今昏迷的罪魁禍首,是以,也沒去管她的熱情是因為什么,只憤恨是這個女人自爆害了師姐,當即二話不多說,喚出法器就朝云漫攻去?!澳愣甲员?,怎么還不死!”
幾個字說得咬牙切齒,云漫恍然自己現在的身份已是仙道弟子,還是自爆害應柔重傷臥床不起的人,自己這個修為盡毀的人想去和曾經的師弟相認,人家哪里會理自己,定然是殺自己后快!
果真換了身體連人都變蠢了!自己這個化塵境和半步金丹的應莒對上,不是自尋死路是什么!慌忙大喊:“君長!”
話音還未落,周遭的溫度驟熱,但見刺目紅光,呼嘯而來的鳳凰烈焰從天而至,應莒見這道炎鳳訣朝自己飛速襲來,應莒顧不得再追云漫,甚至來不及躲開,只得罩起護盾,硬生生扛下這一記炎鳳訣。
烈焰撞擊在應莒的護盾上,護盾在烈焰撞上的同時便碎裂開來,炸出火焰紛飛,應莒被烈焰爆炸的氣浪震出數丈之遠,重重砸落在草叢里,周遭草木俱被火的高溫炙烤得枯黃。
看到這一幕,云漫心下駭然,當中肯定有擔心應莒的成分,但更多的是驚異于這一記炎鳳訣的威力。
君長現今不過歸寧境,就算是境界跌落至此,以往金丹境的經驗猶在,可終究在境界上有差距,而這一記炎鳳訣的威力幾乎與金丹境無異了,所以才會讓半步金丹的應莒擋不住,被重擊在地,這都不是關鍵,關鍵是君長昨日才中了劇毒,縱使及時驅了毒療了傷,但流了那么多血,不可能一夜之間就恢復過來,他在受傷的情況下還能使出堪比金丹境的術法,那他的實力恐怕到了一個難以估量的地步,如果他再入金丹境,天下第一人的青堯只怕也得讓賢,而且,他有這等身手,昨天又怎會被杌貅所傷?
回想以往為魔君時與君長交手,多是君長不敵自己,哪怕沒有想過真的交手,可演戲也要演得真,因而兩人的交手只是避開了彼此要害,卻實打實的是金丹境實力,原以為是五行相克,君長的術法施展出來都會被自己的術法克制,現在想來,應該都是君長在故意相讓。
在洞天福地和他聯手對付石頭人時,就算石頭人對自己有克制,可自己同他一個境界,對付起一個都頗為吃力,他一個人卻可以對付三個石頭人,細想一下,自己還沒出現時,他可是在同四個傀儡石頭人糾纏,云漫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若非今日情急他顯露了他的實力,其實自己在第一次遇見他時,他就一直在扮豬吃老虎?
可他為什么要掩藏自己的實力?
倏地,耳邊響起君長關切的聲音?!奥瑳]事吧?”
云漫回過神來,然后擔憂的望向草叢里的應莒,生怕君長再對他出手,而草叢里被炎鳳訣擊中的應莒胸口沉悶,撐起身子也朝云漫望過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仿佛在那個害雪柔師姐的女人眼里看到了擔憂?
詫異過后,應莒還是很清醒的,只認為自己眼花,終歸仙魔不兩立,只怕是自己理解錯了她眼神里的殺意,誤以為是擔心,要知道她可是寧愿自爆,也要傷雪柔師姐的人吶,為傷魔道,她連她自己都下得去手的人,怎么可能會擔心自己這個魔道弟子?
再看她身側的男子,是修仙界第一人的首徒君長,應莒更是心恨,他可是殺了二師兄應修的人!然恨歸恨,應莒卻十分明白,能把應修師兄殺死的人,豈是自己能對付的?趁著他注意力在那該死的女人身上,當即運起靈力,連飛劍都沒喚出來就趕緊飛身跑了。
見應莒逃走,云漫也沒想到君長怎么就放過他了,只以為君長是因為要關心自己,沒把應莒當回事,這才松下一口氣轉身對君長搖了搖頭,裝得心有余悸的樣子?!斑€好你及時趕到,我沒事?!?/p>
君長也心有余悸的摟住她,輕拍她的后背。“別怕,有我在,魔道中人若想傷你,須得過我這關。”
或許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云漫意識到,自己現在頂著一仙道弟子的身份,還是自爆害了雪柔的人,別說是回魔道了,以后見了魔道的人,都應該繞道走才是,免得他們把自己當成仇人給碎尸萬段。
很悲催的認知,自小在魔門里生活了幾百年,一朝醒來,往后余生只能在仙道的庇護下活著了,看向君長的眼眸不由又帶了一絲恨意,自己要承受的這些不適應和重新修煉的艱苦以及種種種種,都是眼前人所害,這怎不教自己痛恨!
思忖中,只聽君長問:“你怎么了,在生氣?是氣我沒時刻守在你身邊,才會被那個魔修嚇到嗎?”
聽到聲音,云漫方曉得自己又沒有管理好自己表情,忙禍水東引,只好栽贓給師弟應莒?!安唬皇?,我只是在想,剛才那魔修說的話,他說為什么我自爆了還沒死,想來,他對我有所了解,當是魔君應修的師弟了?!?/p>
“不錯?!本L說道:“我剛才沒有再對他出手,便是因為他是應修的師弟應莒。”
為已經死了的人放魔道弟子一馬,是說明他心里還在意與曾經的自己的情誼么?可他又偏偏殺了曾經的自己,這有悖常理的操作,被他解釋成是為了自己好!不能說他的行為是善解人意,至少也是喪心病狂。
云漫無語,岔開話題?!袄^續尋藥吧,也好早點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