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才是蕭飛死在姜妍手里的真相,蕭飛以死成其愿,而他死后,凌云山和關琊山,應該是凌云山和魔道的交鋒方正式拉開序幕。
蕭飛無疑是修仙界獨一無二的存在,他天資過于卓絕,又有不為人知的造化丹,如何不成為凌云山最看重的人,恐怕整個修仙界對凌云山有蕭飛這樣的弟子都嫉妒得要死。
凌云山把蕭飛視為極盛的巔峰,不承想,盛極則衰月盈虧似乎是逃不過的過程,蕭飛是將凌云山推向極盛的人,卻也是害凌云山墜落神壇的始端。
云漫心中感慨,感慨仙魔兩道的迫不得已,感慨姜妍此時的心痛,感慨姜妍此時的絕望,連云漫自己,也跟著姜妍的痛苦而難受。
在感受到造化丹順著喉嚨滑入腹中時,云漫以為塵埃落定,往后,自己就跟著姜妍開創關琊山霸業,走向巔峰。
然而,蕭飛冰涼的嘴唇從姜妍的雙唇滑落,下一刻,蕭飛的頭就垂在了姜妍的肩上,隨即,姜妍緊抱住蕭飛下滑的身體,緊接著,眼前光景不再,且自己也感覺到腰間一緊。
蕭飛已死,如何還有力氣抱姜妍?云漫這才發現,自己在水中,不斷下墜,忙伸出一只手推開面前的人,是君長!
這是,又回到自己的身體了?!
云漫心頭一喜,忽而又擔憂起來,自己在姜妍的身體里待了四年,現在回到洞天福地,洞天福地早關閉了,眼下洞天福地里是什么情況,沒有人知道。
君長看她眉間凝色,緊摟著她搖了搖頭,示意讓她安心。
見他安慰自己,云漫也就想開了,既來之則安之罷,不管發生什么,左不過都有他陪著,哪怕再危險,他也會為自己頂著,有個墊背死在自己前頭,自己不算冤枉,何故太憂心。
想是這樣想,不過自我慰藉,心還是依舊忐忑,隨著墜落的身體,直至浮出水面。
一出水面,君長立即使了懸浮術,兩人再度站在了猶如鏡面的鏡湖之上,再度回到了這灰蒙一片的洞天福地。
“漫漫,可有什么不適?”
耳邊響起君長關切的聲音,云漫這才回過神來,若非看見面前的人渾身是水,自己亦是被水完全浸濕,都不敢相信是回來了,這太不真實了。
連忙開口。“我們被困在姜妍和蕭飛的身體里四年,怎么辦?”
曉得她是因為心急沒把話說明白,可君長明白她的意思,細心解釋道:“剛來這里的時候,我也不知道這鏡湖究竟是個什么大陣,現在我知道了,這應是早就失傳的往輪陣。”
云漫沒等他說完,就急急問:“往輪陣,什么意思?”
“簡單說來,就是回溯一個人的前塵往事。”君長說道:“嗯,應該說是前世。”
“我前世是姜妍?”云漫驚得眼睛瞪成了鈴鐺。
君長不言,等同默認,云漫一聲冷哼。“開什么玩笑!我前世怎么可能是姜妍。”明明是應修好罷,而且,就算姜妍是應修的前世,也該是男人才對,怎么可能變成女人?另外,哪有那么湊巧。“如果我是姜妍,那你豈不就是蕭飛?”
“我不是蕭飛。”君長回道。
“這就是了,你可是和我一同附身在蕭飛和姜妍身上的,如果姜妍是我的前世,蕭飛就該是你的前世才說得通,既然你不是蕭飛,就說明這根本不是什么回溯前世的法陣,應當是極其厲害的幻陣,我們都只是被卷入了蕭飛和姜妍過往的幻境中去了而已。”云漫是不愿承認,自己是那段熾烈而無終感情里的主角,姜妍和蕭飛愛而無果,姜妍對蕭飛的利用欺騙,蕭飛待姜妍的縱容和付出,他們生離死別的心痛,直到現在,都還讓自己壓抑著。
見她排斥,君長也不再糾纏這個話題,說道:“漫漫應是擔心在往輪陣里太久,我們無法離開洞天福地?”
將將自己沒表達清楚,聽他一說,云漫立即道:“是,我們現在該怎么辦?洞天福地早就關閉了呀,我們還能出得去嗎?”
君長揉揉她的頭,微笑道:“放心吧漫漫,往輪陣只是回溯前世過往,時間過得再久,于外界也不過轉瞬。”
洞天福地無日月,聽他這么一說,云漫急忙看向手上戴的月環,光刻消失不過八節,也就是說,附身在姜妍身上的時間,只過了四天,一下就如釋重負的笑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回不去了呢。”
“就算回不去,不也還有我陪著你么。”君長握住她的手。“不管發生什么,我都會擋在你面前的。”
這跟之前自己在水里時所想相差無幾,但聽他說出來總覺得心里觸動,就像是他在明明白白告訴自己他愿意為自己付出,一如蕭飛對姜妍的付出。
一時間,云漫心頭微漾,趕緊岔開話題。“現在只過了八天,時間尚早,我們還是快些去尋這里的寶物吧。”
君長一手握著她,轉身看向平靜湖面。“這里的寶物,就在我們腳下。”
這讓云漫理解成。“你是說,整個鏡湖是一件寶物所凝結?”
君長抿了抿唇。“當然不是,整片鏡湖凝結而成的寶物,不是修仙之人能操控的,只不過,我原以為鏡湖該是水系寶物,現在看來,卻是土系寶物了。”
“土系?”云漫不禁失望。“那我拿來有什么用?”
君長溫和道:“依我看,這鏡湖的寶物應是法陣類寶物,法陣類的寶物,對什么靈根都有大用處。”
是了,自己現在是木靈根,木靈根本就沒有什么攻擊手段,與人交手有些吃虧,這是木靈根的弱勢,可如果有制衡對方的法陣,也就可以扭轉局勢了。
云漫頓時開心起來。“你說這寶物就在我們腳下,那我們怎么才能取到?”
“跟我來。”
話是這樣說,可云漫的手都被君長握著,還不是只能被他牽著走。
途中,君長運起了靈力,讓兩人身上縈繞起溫暖的煦風,將兩人身上的濕衣烘干,行了一陣,兩人到了岸邊,君長就開始注視著周遭的樹木。
看他觀察著那些樹木,想起他早前說過,這些樹木對應著陣腳,其實也不是很早,也就四天前,可在姜妍的身體里實實在在感受到四年漫長且悲痛的時光,不得不令云漫覺得時間過了很久。
云漫不由猜測。“還是要從這些樹木入手?”
“不錯。”君長擰眉深思的樣子。
這一深思就是半晌,云漫也沒去打擾他,只是他想事情也不必一直抓著自己的手哇?!
突然,他一拍腦門兒。“我早該想到的!”然后恍然大悟的對云漫說道:“這鏡湖之水是供給這片林木的根源,這片林木又是主導鏡湖法陣的陣腳,可鏡湖之水不可能枯竭,所以我們不能從鏡湖入手,我們......”
聽他說一大堆,云漫還是沒明白,打斷道:“停停停,你就直說該怎么辦吧。”
“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這里有水,可供木生長,木能生火,但須借外力,否則哪里來的土?”君長便娓娓道來,看她還是不太明白的模樣,便道:“也就是說,我們生火燃木為土,達成火生土的條件,就能讓此地的法陣圓滿,陣法圓滿后,寶物應該就會出現了。”
云漫對法陣向來不精通,聽得云里霧里。“是把這整片林木都燒了的意思?”
“呃......整片林木都燒了,就沒有陣腳了。”君長有些哭笑不得。“罷了,你在旁看著就行了。”
松開手,君長行至一水松前,抬手就是一記火訣,水松立時燒著,火光黑煙滾滾,不多時,就燒成漆黑灰燼,隨后,君長又行至一棵柳樹前,如法炮制連著燒了好幾棵不同的樹種,想起他說不同的樹種對應著不同的陣腳,云漫也看懂了一點,他這又是在不破壞法陣的取其所需,最后,他將那些燃燒后的灰燼用術法聚攏,再然后,把這些灰燼投入了鏡湖之中。
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只見平靜的水面驟起漩渦,巨大得仿佛能吞噬一切,云漫看著水面的變化有些傻眼。“這么說,這寶物還真是自己就會跑出來?”
“嗯。”君長自信的點點頭。
于是兩人就這樣看著湖里巨大的漩渦,直看到肚子都餓了,吃完東西,那漩渦依舊沒有消停的勢頭。
約莫七八個時辰后,云漫已經哈欠連連,就盼著寶物自動出現,終于,那狂暴旋轉的漩渦恢復了平靜,然后一如既往的如鏡面一般,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云漫再次傻眼。“這就是你說的寶物會自己跑出來?你鼓搗這半天,除了整出個漩渦,所以,跟之前有什么區別?”
君長篤定道:“當然有,漫漫你仔細看看。”
云漫將信將疑走近湖邊,因有上次碰了水就被困在姜妍身體里的經驗,自是不敢再用手去觸碰水了,只仔細觀察著水面,竟發現湖水結成了冰。
只因鏡湖水面太平靜,沒有一絲波瀾,以致于自己都看不出結成了冰的變化,只是。“水面結成了冰又能代表什么?”
君長緩緩道:“這層冰應當就是寶物。”
“你說話能不大言不慚嗎?”云漫實在忍不住了。“這么大片湖結成的冰,怎么拿得走?你居然說成是寶物?”
“漫漫,我怎會跟你說胡話。”君長走過來蹲在她身旁,溫言道:“你相信我的判斷,這層冰就是寶物,只不過還沒有完全形成而已。”
不管怎么說,在他的一番操作下,這鏡湖總是起了變化的,而且自己在這里是一點摸不著頭緒,不信他的話自己也沒有任何辦法得到寶物,不如暫且看著吧,若這層冰不是寶物,自己再跟他說道,遂咧嘴笑說:“我剛剛只是覺得太違背常理,但我肯定是信你的。”
“信我就好。”君長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起來。“這寶物形成可能還需要些時間,我看你十分困倦,不如先睡一覺。”
想那個漩渦都差不多七八個時辰才消停,這整片湖的冰要再起變化,恐怕也得花不少時間,況且自己的確很困了,云漫點頭。“也好。”
君長環眼,看到一棵非常粗壯的榕樹,指著榕樹道:“我們去那兒。”
榕樹的樹根又粗又壯,在地面上伸展延綿,君長靠著樹根坐下,拍了拍自己的腿,云漫瞅著他邀請自己枕他腿上睡覺的姿勢,忽然覺得有些難以適從了。
要說以前也經常睡他腿上,可被困在姜妍身體里四年時間,姜妍和蕭飛可沒少干雙修的事情,而蕭飛的身體又有君長的意識,雖然干這事兒的是姜妍和蕭飛,但總感覺也是自己和君長,那種被壓在身下的羞恥和屈辱,實難揮之而去。
自己不相信君長沒有生出跟自己一樣的心思,如是這樣,兩個人若是再親近,自己肯定不會那啥那啥,畢竟自己是個漢子,只不過是個身體變成了女人的漢子,但也是漢子,對男人沒興趣。
可君長就不同了,以往也就跟自己拉拉手,樓樓腰,親親嘴占點自己的便宜,實際上也沒有更進一步的行動,一度曾讓自己覺得他根本不懂男女之事。
然而,他附身蕭飛后,蕭飛和姜妍兩個不要臉的狗男女玩得花樣繁多,就算傻子也學會了呀。
自己也曾是男人,曉得男人對女人好,最終目的還是為了把女人睡了,自己就不信,哪個男人真能在同女人調情后還能把持得住的,否則,還叫什么調情。
是以,云漫這下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去了,怕君長把在蕭飛身上學到的東西用在自己身上,那自己就屈辱死算了,不去,君長這瘋子肯定會覺得自己排斥他,誠然自己確實是排斥他,可自己接近他,跟他在一起又是自己報仇的前提,自己想報仇又不想受屈辱,怎么辦?還有其它兩全的辦法嗎?
思慮間,君長抬眼看她。“怎么了漫漫?你都哈欠連天了,還不想睡?”
他在催了,自己再猶豫他怕是要起疑了,把牙一咬,云漫在心底說道,報仇在即,自己能忍所有不能忍之忍!隨即視死如歸的走過去,乖乖躺在他了的腿上。
君長俯身一吻落在她的額頭,嚇得云漫一動不敢動,只聽他輕柔聲音拂過耳畔。“漫漫,好夢。”
想來他也疲憊想睡覺了,云漫一顆心這才落下,閉上已經沉沉的眼皮,少頃就酣然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