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靈心輕點窗欞,站在客棧的屋頂,只見那四個壯漢抬著花轎,健步如飛,前面兩個壯漢在前開道,花轎旁一個略微胖的中年女人,頭簪紅花涂脂抹粉,好似喜娘,她一邊揮舞著帕子,擦著額邊的汗珠,一邊氣喘吁吁地跟著轎子急跑,一臉快要跑斷氣的蒼白模樣。
臨近午夜的傍晚,街上早無路人,如此詭異的花轎,如此奇怪的一群人。
藍靈心皺了下眉,想了想,這事居然讓她遇上了,不管怎么樣,還是去看看吧。她無聲無息的追上那頂怪異的花轎,隨它一路急行。
花轎轉過好幾個街角,終于在一個隱蔽的小門前停了下來,那喜娘扶著墻邊,不停地喘著粗氣,跑得似乎只有出的氣,沒有了進的氣。
開道的兩名壯漢,輕叩了三下門,不多刻,門被打開。那頂花轎被直接抬了進去。喜娘喘勻了氣,半哈著腰,也跟了進去。門扉又被合上。寂靜的夜晚,又恢復了平靜,似乎從沒有出現過那頂艷麗而詭異的花轎。
藍靈心望著那高高的墻頭,大戶人家納妾嗎?這不是什么稀罕事,可為何要半夜入門呢,難道是此地的風俗。可據她所知,從未聽聞有此習俗啊,事出反常必有妖。既已來了,就探個究竟吧!無事就回去睡覺。
打定好主意,她縱起身影,腳踩地面一點一縱間,輕盈的落在墻壁中間,再一借力,幾個縱身間,已到墻頭。
那頂詭異的花轎,已被人掀開停放在一座亮著燭火的別菀旁。
藍靈心謹慎的察看了一下四周,暗處深藏了幾個二三流的高手,應是這家中的護衛,房中只有一人輕淺的呼吸,想來應是那轎中之人。
藍靈心從懷中掏出黑色的絲帕,蒙住了臉頰,閃身如貓般輕躍進樹叢,又如輕盈的燕般,用手彈開窗框,一個翻身滾了進去。
房間內,燃著紅燭火,粉紅的紗帳內,歪倒著一個頭頂紅蓋頭的女子。
藍靈心走到床邊,去摸女子的手腕,果然是被人反綁著。居然真是搶親!她迅速解開了繩索,探向新娘的脈象。脈象輕浮,無一絲內力,不似習武之人。看來是被人下了量很大的迷藥,隨手掀開了蓋臉的紅蓋頭。
藍靈心眼前一亮,吃了一驚,好艷麗的女子。修長的眉,細長而微挑的眼臉,涂著粉紅而精致的妝容,高挺的鼻,如畫般線條流暢,印著燭光在臉頰上投下暗黑的陰影,微潤而泛著桃色珠光的唇,襯著紅潤的臉,好一幅濃墨添香的睡美人圖,又好似醉臥在牡丹叢中的艷麗小妖。
耳中已聞遠處有腳步聲,快速走來。
她不再猶豫,背起了床上的女子,為免后患,用指氣在桌上刻下幾字,“此女甚美,歸我了!”落款:梨踏馬笛。
彈開窗欞,如鬼魅般背著那女子,按來時的路線,似輕煙般起縱于墻頭。幾個轉身間,她已飛離了那座高墻,穿梭于屋頂,在屋頂上飛速的疾行。不時的有晚風,偷偷的從艷麗女人的身上,帶出一絲絲淡淡的蘭花香。
那香被風攏著,時不時的就蕩了她一臉,想不到如此艷麗的人,身上卻有如此清雅的香。
藍靈心唇邊輕笑,沒想到,自已竟還有當采花賊的潛質了,哇哈哈哈...
剛才郁結于心的煩悶,徹底沒了。
她沒發現背后的那雙眼晴,已緩緩睜開,凝聚的點點寒光,在聚起后,又慢慢地消散。
藍靈心一邊跑一邊向上托了托背后人的身體,“有點重啊,沒想到馱一個女人居然這么沉!唉!沒事,長那么高干嘛,長得太高的女人,可不容易嫁出去喲。不過,你長得這么美,想娶你的肯定一蘿筐,是我白擔心了。”身后人的唇聞言,無聲的扯開了一抹笑。
藍靈心飄身蕩進自已的客房,剛把那女子放入床上。
“咣!”的一聲,房門被人從外急急推開。
“小姐,你又不聲不響的出去干什么了?”
“干嘛,大驚小怪的。”藍靈心坐在桌邊,喝了一口茶,解了解乏,輕吁一口氣,想了想自已留在桌上的杰作,不禁喜笑顏開。
“床上的女人是誰?”
“不知道,剛救回來的。”
凝香皺了皺眉,走到床邊,看著床上之人一身鮮紅喜慶的牡丹花嫁衣,不禁頭皮發麻。
“你半夜不睡覺跑出去,就是把人家的新娘子,給搶了回來!?”
“什么搶啊!注意你的用詞,小香香,是搭一救。路見不平,撥刀相助,懂嗎?我半夜睡不著,坐在窗口,看見一頂奇怪的花轎,就跟了上去,結果就見她被人捆綁在新床上,還被人下了量很大的迷藥,所以,救人救到底吧,就把她給馱回來了。”
“從哪救出來的?”
“不知道,反正是一個挺大的宅子,我沒有驚動任何人,也消除了后患。”藍靈心啃著桌上的小酥餅,折騰了大半宿,肚子是真的餓了。
“小姐!”
“停!小香香。”藍靈心阻止了凝香要出口的話語。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下次我一定會注意的。”
“小姐,你何時才能不讓人,這么擔心?”凝香眼神復雜地望著那吃喝得歡快的人。
“放心吧,我師兄都說了,除了他說的那幾人,我的輕功早已天下第一了。”
“那你的武功呢?”
聽著凝香冷冷的話語,藍靈心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一下。
“打不贏,就跑唄!”
“你!”凝香氣得堅起了自已的眉毛,早知如此,當初自已就不該被那老妖婆的幾滴眼淚,弄得心軟,頭腦發蒙,委屈自已,跑來伺候這惹人麻煩的小丫頭了。
“小香香!”藍靈心順手摸了凝香的臉蛋一把。
“真滑溜啊,別氣了,吃塊糕。”一塊綠豆糕準確無誤的塞進凝香剛張開,準備說話的嘴巴里。
藍靈心望著凝香瞬間暴紅的臉,憤憤地鼓著腮幫,大嚼特嚼那塊綠豆糕,不禁笑瞇了眼。
“別咬得那么用力啊,那不是我的肉,小心咬到自已的舌頭。”
“驢死了,別找人讓我來收紙。”“哐!”地又是一聲響。
望著依然顫動的房門,眼前哪還有凝香的身影。
“驢死了!什么意思?”
“還真咬到舌頭了,哇哈哈......”藍靈心更愉悅了。
凝香閃到屋外,舌尖上火辣辣的疼,嘴里一點淡淡的血腥味,聽到屋內那銀鈴般的笑聲,似發狂般的止不住,愉悅的歡樂似能感染聽到的每一個人,她的憤怒,也無形的消散了。
盯著那窗口流瀉的燭光,看著那笑彎了腰的人影,她的嘴角無聲的也彎起了弧度,與其看著她的沉悶,她更喜歡看她大笑的模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