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一座氣勢恢宏的庭院中,因夕陽的沉墜給整個院落灑下了一片金紅。
一處不顯眼的偏院內,一扇窗欞被人從內輕輕打開,隱約斜靠出一蒙著黑頭巾的腦袋。那人靜靜的將頭靠在窗框邊,看著天邊那已欲墜的夕陽,冷漠的眼神中似鍍上了一層金光。
“快了,要快到了吧!”
他的喃喃低語隨風輕輕的飄在了風里。斜廊外一片衣角閃身而過,如落葉墜地般輕盈無聲。
卻還是驚了那黑衣人,他冷漠的眼神輕掃了一下那個方向后,不遠處傳來一聲極低的痛苦嗚咽,片刻后,便沒了聲息。
一聲輕哼從黑衣人那處發出,聲落后,窗欞已被合上,似乎那處從未出現過任何人一般。
伏在廊下的一名死士,一聲不吭的趴伏了好久,再三確定沒有任何異常后,才輕巧的從廊下慢慢向外爬。
王爺出門時,曾暗中命令他帶著十二名死士,暗中監視這個與他合作的神秘人。沒想到,王爺出門不到一個時辰,他們的人,就被那人發現了,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敏銳到如此地步?
當他從廊下爬出時,不禁瞪大了雙眼,只見此處安排的十二名死士,不約而同的都暴露而出,橫躺散落在偏院各處。
他連忙躍向一個離他最近的一名死士,探向鼻息,居然已經氣絕身亡了。他全身突然發冷,又不似相信般,朝另一人奔去,無一例外,又是氣絕身亡。
他站在天光已暗的庭院中,只覺無邊的寒意直往他的骨頭里涌。他們這十三個人,是王爺從小培養的暗衛加死士,是所有暗衛死士中,精銳中的精銳。放眼整個皇家暗衛,能與他們匹敵,抵御他們十三人的,估計無一人有此能力!不對,縱觀整個帝都,乃至四國,應都無這種人!可是今日,卻在一息間,全都沒了性命。這是怎樣的恐怖實力!
那個人,還是個人嗎?!
他知他此刻能留下性命,并不是因他有多幸運。而是,那個人故意留下他,給王爺遞話的。此時,留在此處,已無任何意義。還是速去稟告王爺,才是上策。想到這里,死士毫不留戀的轉身急弛而去。
待到院中一片寂靜,空曠中忽然傳出一個聲音。
“這么骯臟的地方,真不知道你還在留戀什么?!”
此時,明月閣內一片燈火通明,婁蘭夫人登上高臺,旁邊有人擊掌三聲,臺下頓時一片寂靜。
婁蘭夫人微微一笑,高聲道:“感謝眾位貴客對我明月閣,新推出來的菜品,所給予的真摯評價。此時,新菜品已品鑒大半,閣外夜色將近,想必各位公子,都有些疲累了。大家可以自由來去,稍做休整。稍后,我明月閣已恭請了四國中最有名的舞者和器樂大師,上臺來為我明月閣增彩。不喜舞樂的公子們,也可移步閣內的月華園內,欣賞月色將近,花色朦朧。一個時辰后,千里尋香會,再次開始。歡迎各位公子們的再次品鑒!”
語嗶,隨著掌聲漸落,一陣悠揚的笛聲,在場內流淌了出來,如溪中之花,如空中之靈,靜逸空渺,直入人心。
臺下,有一位公子嘆道:“沒想到,明月閣居然把我玉靈國擅長音律的妙音大師給請了過來,真是不虛此行啊!”
“妙音,哪個妙音,是玉虛觀里的那位嗎?”
“是啊,這世上除了他,還有誰人能奏出這天外之音!”
底下眾人驚嘆著,各自安靜,聆聽那清越的笛聲。
楓無月喝下一杯酒,心中暗嗤了一聲。什么妙音,什么天外之音。此人只不過是個纏著那個丫頭的無賴老頭,只是偶爾聽得那丫頭輕哼了一曲,就死皮賴臉的要認她做師傅。那丫頭被他纏了幾月不堪其擾,只得勉強應了,手寫了幾個曲譜給他,沒想到卻名動了天下!
明月閣如此興師動眾,做為徒兒給師傅來獻曲助興,也是應該!只是他不是那個原裝的,那曲子應著今日這番場景,莫名的令他竟生出一些郁氣來。
正煩悶間,有一侍女行至他跟前,輕聲道:
“大小姐!夫人讓我請你到月華亭一聚。”
月華亭就在明月閣內月華園中,那個地方楓無月曾隨藍靈心去過,倒是個好去處。此刻,心情正煩悶,不如去那邊透透氣也甚好!
楓無月起身隨著那名侍女,移步明月閣外。
風一緊跟在他的身后,經過某一桌時,又遇上了那雙粘乎乎的視線,讓他差點忍不住想爆粗口。
望著那如花般遠去的人,大憨牛急了,連忙緊扯了幾下簫成的衣袖。
“我們也出去走走吧,這破笛音也沒什么好聽的。”
“破笛音!”簫成訝異的甩開了他的手。
“你知這妙音老前輩,有多難尋嗎?連玉靈國的皇,想要聽一曲,都要對他禮讓三分。今日你我能有幸在此,聆聽他的仙音,真是幸中之萬幸,要走你走,我不走!”
“可我的小娘子走了。我剛看見的。公子,你喜歡的那個大小姐,她也走了。你不去追嗎?”
“哎喲!想不到啊,黑憨子,你居然比公子還積極。公子,我們要跟上嗎?”
“曲,不聽了?”
“不聽了,再好的曲,也比不上公子你和黑憨子的終身大事重要啊。”
花叢影低頭思索了一下,若是再跟上往前湊,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簫成看出他的猶疑,連忙道:“公子,你若再如此磨蹭,說不定那大小姐,就被人捷足先登了。我瞧著,那婁蘭夫人挺中意那神之子的。若是被他搶占了先機,你再來后悔,可就沒用了。”
一番話,激得花叢影站了起來。
“公子,公子!這邊,這邊。我剛才看著小娘子從那個門出去的。”
簫成看著那黑憨子,急吼吼的催促著花叢影去了,他悠閑的拈起一塊餅,放入口中。若是公子與明月閣大小姐的好事能成。它日,他想聽妙音老前輩的曲子,豈不是簡單至極。如此大利大好的事情,他當然要小小牲犧一下,極力促成了。
當楓無月隨著那侍女的腳步,穿過一個花形拱門,走上石橋時,月華亭中,已隱隱露出一個身影。
他連忙急走幾步,拱身行禮道:“不知母親大人尋我來此處,有何要事?”
頓了半響,對面之人卻無聲回應。他有點奇怪的抬起頭,風揚起那紗幔,露出那人潔白的衣裳,居然是木靈棲,他候在此處作甚?
“棲不知約我之人,居然是小姐,失禮了!”
“約你!我何曾...”
原來,那婁蘭夫人所說的相幫,居然是在此處,好一個花前月下,郎情妾意的好地方啊!